我正胡思乱想着，短狐那边已经开始积极地戴罪立功了，他先是撅着屁股在湖边使劲嗅着——我们自然是跟在它身后——走出几百米然后停下来，特别肯定地冲着某个点挖下去，这活计显然不是狐狸所擅长的，但是涂鹤只是抱着胳膊冷眼看他，似乎觉得这种体罚很是解气；狐狸吭哧吭哧地挖了好一会儿，地面陷下去一个大坑，坑里露出一个麻袋模样的东西，我伸头看了一眼，心里一沉。
麻袋已经有些残破了，里面露出一些混合着泥土的衣服碎片，还有一些白森森的棍状物。
——不会吧！我该不是到了杀人现场了吧！我还是个宝宝，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报警吗！为什么涂鹤和胖子大叔都一脸淡定，就好像他们不是来检查两界大门而是来专程盗尸的！
“是这个吧？”短狐摇着尾巴抬起头，一脸谄媚地望着涂鹤，“虽然前一阵子下雨下的厉害，尸体有点腐烂了，不过原来的东西都在这里了，老夫拿尾巴保证，在这之前绝对没有碰过它一下，也绝没有想过把它挖出来扔掉，虽然天气炎热时它味道有些大……”
——你的废话太多了……还有，原来湖边早就埋了这么一具尸体？想想之前我和邹梓夜访双月湖，万万没想到石头下面躺着这位仁兄，没准那次遇见杨洋他们并不是偶然，他们很可能是来检查藏在这里的尸体是不是埋好了，有没有学生突发奇想半夜种树的时候把它挖出来……
归根到底，学校里面为什么会有尸体啊！
最终还是胖子大叔一句话带我回到了现实：“哦？这就是皮影人？是拿人类的尸体做的吗？”
“有些是，有些不是，这个显然不是，还长着鳞片呢，”涂鹤煞有其事地介绍到，从泥土和骨头之间拿起一片树皮一样的东西，“不过皮影人之类的舞尸术都是传说罢了，这具妖怪的尸体是守卫学校的搜神组发现的，因为在学校里面不好搬运，就先埋在这里了……”
“这也是皮影人？”我颤抖地指着地上的麻袋，得到涂鹤的肯定答复之后，险些因为松了口气而再一次变成青蛙。
但是我的话却引起了涂鹤的不愉快回忆，他扬起眉毛长叹一口气：“也是……这么说起来，其实之前还有一个类似物，正在监察司的冷藏库放着呢，听巨晓剑说那个也是皮影人，还会动呢。”看到胖子大叔好奇的表情，他又补了一句，“至少在被切成碎片之前会。”
“哦，你们这里还真有不少有趣的东西啊。”大叔乐呵呵地摸了摸下巴，“等会去了能不能特批我去冷藏库参观参观？”
“我说，那就是妖怪的尸体而已，真的没什么好看的，”涂鹤特别无奈，“我怀疑那是巨晓剑为了给自己脱罪找的借口，当时他带着两个见习——其中有一个就在你眼前——跑到彼世玩了一圈，被我抓了个正着……”
“你已经去过那边啦？”胖子大叔的注意力突然转移到我身上，把我吓了一跳，赶紧结结巴巴回答：“呃……嗯，算是吧……”
短狐假装在欣赏麻袋里的仁兄，这件事它也知道，而且从涂鹤的反应来看，它隐瞒了擅自打开两界大门的事实，胖子大叔则像刚刚才发现我的真身是皮影人一样，张大嘴巴鼓起眼睛：
“你在那边使用了信物？”
我紧张地瞄了涂鹤一眼，心想着反正罪名已经很重了，还差一个滥用信物吗？于是一咬牙一跺脚，弱弱地点了点头：“在路上的时候因为失去控制变身了一两次，回来的时候因为大门的入口太小，还用了别人的信物……”
那也是我第一次使用别人的信物，巨晓剑用他的菌人标本把我变小后扔进井里，也算是救了我一命，可我现在的行为却是在出卖他，再联想到当事人现在还在监察司的牢房里生死未卜，内疚之情顿时如海啸般淹没了我，以至于大叔后面说了什么我都没有听进去。
“……一定和这个有关系，怪不得他刚才又变成青蛙了。”胖子大叔情绪略显激动，一边高声嚷嚷一边伸手指着我；而我一脸茫然，不知道该不该解释一下刚才那次变身真的是意外，我真的没有逃跑的意思。
“不，这不可能。”涂鹤像是要拒绝什么邪恶不详的诅咒一样，斩钉截铁地摆了摆手，“第一次到那边会或多或少受到一些影响，回来后自然就会消除。大家都知道的，一定是还没熟练掌握信物能力所以才会出差错，”他说着转向我，连黑框眼镜闪烁着凌厉的光芒，“对吧，你还没有系统学习过变身术吧？”
“大家也都知道T大有个人去了那边就彻底变成妖怪，还被监察司流放了，是谁就不用我说了吧。”胖子大叔冷笑一声，涂鹤顿时僵住了，在场气氛突然变得特别诡异。我小心翼翼地看看这个，再瞅瞅那个，心里不住地打鼓，既然提到了T大，还提到了流放，那个人八成指的是重明。
这个时候突然提重明做什么？等等，巨晓剑该不会把我和重明见过面的事情说出去了吧？
“回去再从长计议，现在先办正事。”僵持了好半天，涂鹤终于硬邦邦地丢了一句，强行终结了这个话题，“还有两个大门没有检查呢，要赶在天黑之前全部查完，走吧。”
他说完，又板着脸向短狐叮嘱了几句，大致意思是让它多留心两界大门，如果有可疑人员通过要立马告知监察司，短狐把脑袋点成小鸡啄米，而我只能悲哀地在心中长叹一口气，已经有两个可疑人士从这个门里溜过来了，并且和邹梓一起待在后山上，望眼欲穿等我打早饭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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