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应该是你们的前辈们负责告知你们的东西，”他毫不掩饰地露出尖子生被追问白痴题目的表情，顺便将被子使劲往身上裹了裹，“不会是当时自作聪明地把前辈的话当成耳旁风了，现在才发现自己头脑空空什么也不懂吧？”
“前辈们只还要忙着自己的事情，没空管我们，”邹梓爱抚着自己的笔记本，“所以我和金鱼一直以来都是放养长大的，既不知道两界大门的具体使用方法，也不知道信物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说起来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我的信物是来自于什么妖怪呢。”
诸怀的眼睛里总算有了一点光芒，他似乎对信物的话题比对巡捕寮的月薪的问题更感兴趣：
“能听懂动物的话，应该是某种善听的妖怪吧？……不，也有可能是灵性很强的妖怪。”他兴致勃勃地挠了挠头，掉下一些头皮屑，“那个信物什么的，能借我看一眼吗，也许凭着我以前的经验能从中看出点什么？”
“你还对这个有研究？”
“那是，当年我在巡捕寮供职的时候没少和牧书人打交道，这方面的知识了解了不少……”
听他这么说，我和邹梓都把信物掏出来递上去，诸怀复杂地看了我一眼，那意思似乎在说“没你什么事啦，大家都知道你的信物是九尾狐的尾巴毛”，不过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这个是狐妖的毛，虽说善变形的妖怪妖怪很多，这股狐臊味倒是相当好辨别，”他应付差事一般轻轻抖了抖我的书签，然后对着光线照了照，“没问题，就是很普通的九尾的尾巴毛……”
“我听说九尾不算是普通的妖怪，”邹梓插话道，“这附近最后一次出现九尾应该是学校初建的时候，我在图书馆翻查资料的时候偶尔发现一本学校初建时的校志，里面的怪谈专栏记载了学校周围闹鬼的事情——也就是现在流传大部分怪谈的原形，其中有一篇据我推测应该是有人见到九尾了……”她低头认真地翻查笔记，而我却注意到诸怀望着她的时候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就像坐在他面前的是一块巨大的烤牛排，那眼神似乎下一秒就会扑上去……这家伙，突然想干什么？
“你的这个笔记……”
“——哎，找到了！”邹梓翻到某一页时一声欢呼，打断了诸怀的话，“其实这是二十年前发生的一起怪谈事件，那时候学校刚刚建成，校区面积没有现在这么大，后山这边还不属于校内区域，既没有安装路灯也没有铺青砖路，就是那时候一个下晚自习想要抄近路的学生看到了九尾狐——‘从路边的杂草堆里跳出来，身后像是拖着好多只小狐狸一样，一溜烟地跑进山里不见了，直到返回宿舍我才意识到那可能不是小狐狸，而是尾巴。’”
二十年前，那个亲眼目睹妖怪的学生，现在很可能是有些发福大叔或者眼角布满鱼尾纹的阿姨了，不知道他或者她还记得多年前在T大校园里见到的那只奇异生物吗？
“类似于这样的怪谈还有很多，后面几期的校志还记载了湖怪入侵、幽灵事件等等，比现在的校志有意思多了……据我统计，湖怪一共出现了13次，幽灵也有8次，其他诸如会说话的野狗野猫之类的最少也有3次，只有九尾只出现过一次。”她说着啪地一声合住笔记本，将诸怀好奇的视线阻挡在外面，后者咂了咂嘴，有点不爽地重新窝徽被子里：
“我的意思是和一些比较罕见的妖怪比起来，九尾狐也不算什么稀罕物了，就连那个两个开饭店的家伙的信物也比九尾稀罕，一个是精卫，一个是菌人，这两个种族都快灭绝了吧，真搞不清楚他们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么些玩意，难道也是从老爹那里继承的？……”
他一边嘀咕着一边拿起邹梓的信物，这一次对着窗外的光线仔细的查看了许久，又凑在鼻子下面闻又闻，接着向我们咨询了信物的来历，答曰是从书里掉出来的，最后他双目微阖用拇指摩挲了好一阵子，时间久的我还以为他睡着了。
“这个……”他拖长调子慢吞吞地开了尊口，我和邹梓赶紧坐正身体洗耳恭听，“……有可能是来自一种长毛的妖怪。”
——结果你望闻问切了半天就得出这么一个人尽皆知的结论？！而且“可能”是什么意思，就连长没长毛都没法确定吗？
“也可能是一根睫毛，那么就有可能来自长鳞片的妖怪了。”
我顿时脑补出一只长着长长睫毛的蛇。
“算了，管它是从哪里掉下来的呢，只要能用就行了。”邹梓要拿回信物，但是诸怀却缩回手，并没有马上还给她，他皱着眉头望着我们两个：
“等一下，你们一直以来就这么随便使用来历不明的可疑物品吗？”
那不然呢？妖怪信物之类的玩意本来就是来历不明的东西吧，就算知道它是从九尾的尾巴上拽下来的毛也还是很可疑啊，说白了我们就是活在一个很可疑的世界里，每天都要遇见各种很可疑的事情，如果因为可疑就不用信物了，那我和邹梓可能已经死了好几次了。
“……总之就是这样，只要掌握了使用规律还蛮好用的，”我深情地结束了一段利用信物变成猫翻墙回宿舍的回忆，“要是有机会的话我还想多学几种变身术，最好能变成鸟类，这样行动起来就更方便了。”
邹梓也在一旁附和道：“我也想知道鸟儿们的见闻，到目前为止只能听懂麻雀和喜鹊的语言，这两种鸟除了聊八卦就是吵架，超聒噪的。”
诸怀看看我，再看看邹梓，确定我们不是在说笑以后，总算艰难地挤出一句：
“你们的前辈没有提过不要随便使用妖怪的能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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