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提到过,从最开始拿到信物匣子一直说到我意外变成猎猎为止,有时候变身压根不受我意识控制,这也没办法嘛,除此之外我一直很注意变身的时间地点,以防被人看到引起怪谈事件,最重要的是绝不能惹出乱子,不然涂鹤等监察司干事出面解决问题的时候可能会顺便解决了我……”
“不对!”诸怀拍着大腿怪叫着打断了我的解释,连披在身上的被子都掉了下来,“我不是说什么怪谈,你们人类写这种鬼神故事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了,对妖怪的接受能力比你们想象的要强得多!我是说你们!”
又来了,那种威慑力十足的气场,我和邹梓忍不住往后缩了缩,有点畏惧地盯着眼前这个莫名其妙发怒的男人。
“我,我们?……”
“就是你们!”
诸怀用力挥了一下手掌,信物切割开空气时发出一声微弱的啸叫,像是封在其中的生物活过来了一样:
“你们难道不知道,每一次使用这玩意的时候,使用者都会遭到侵蚀吗?”
这个消息对我们来说无疑是一颗炸弹,而诸怀毫无预警地把它塞过来,并点燃了引信,炸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什,什么意思……”邹梓最先反应过来,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伸手比划了一下,“是指用多了会上瘾,还是指某种传染病?”
我立刻撸起袖子检查身上是否出现了病斑——好在除了汗毛以外什么也没有。
“就是字面意思,很难理解吗?”尽管看起来还是很震惊,诸怀比我们更早地接受了现实,他严肃地打量着我们两个,“就好比吃多了肥肉会发胖,发胖就会导致一系列疾病,用力过猛会损伤肢体,之后会导致一系列的病痛,使用信物也一样,每一次使用都会让你们越来越像信物的原主,一旦开始就无法逆转……所以说,真的没有人告诉你们使用信物的代价吗?”看到我和邹梓发愣的表情,他叹了口气,“看来在我退休的这段时间,牧书人的规则改变了不少,以前不是这样的,至少在我那个时代,牧书人有着相当数量和规模组织,信物的继承和授予也遵守严格的规矩,虽然有些很死板,不过我认为遵守规则不是坏事……现在这样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啊,你们两个应该也不是刚加入吧,居然连使用信物的代价都不知道?”
“也是,知道代价之后应该没人愿意成为接班人了,所以才选择向你们隐瞒。”
“你们两个,都被骗了啊。”
我们两个,都被骗了。
这就是真相吗?
“骗人。”邹梓的脸颊涨得通红,两个字节的句子也哽咽地发抖,总觉得她下一秒就会大声哭出来,但是她没有,“你,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血液冲击着耳鼓膜,某种激烈的情绪刺激着每一条神经末梢——咦,我也在生气?是被邹梓的情绪感染了吗,还是单纯的恐惧,还是因为联想到之前一次次不受控制的变身才意识到……
“因为这就是现实。”
看到我们两个的反应,诸怀倒是笑了起来:“好好想想这半年来你们使用信物的时候,就没有发生一些与第一次使用时不同的情况吗?假设你们并没有乖乖地听前辈的话,那么侵蚀现象应该已经出现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突然抬手指向我,“比如这位小哥,我听鹿鸣那小子说你之前有一段时间是变成猎猎了,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让你一直保持那个状态不肯变回人形,该不会是觉得长六条胳膊很好玩吧?”
我像被催眠了一样盯着那根指向我的手指,恍惚间觉得自己像是刚接到一份绝症确诊书,大脑放空,身体轻飘飘的,等着接下来有人告我这就是个梦;既然是在梦里,怎样说都无所谓吧?现在就把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全都告诉他,也许他有办法改变这一切,小说里不都这么写的吗,总会有办法的,顶多是要经历更多考验罢了……
“是的,我无法控制那次变身,之前用过的原地转圈的方法不知道怎么失效了,所以只好一直保持的那个模样,前辈们告我等到时间到了就会自己变回来。”
“那只发生在侵蚀最初阶段,就像是受了轻伤之后,身体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自愈,你试试把胳膊切了看还能长出来吗?”
“可是我确实变回来了。”我不肯放弃最后一根稻草,“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是因为你喝了雄黄酒,”诸怀没有安慰我的意思,他干巴巴地继续说道,“你知道雄黄酒的作用吗?驱虫避邪,人类喝了只会轻微腹泻,但是对于虫类的妖怪来说,那是可以封印全部妖力的剧毒。告诉你这个方子的应该也是妖怪吧,没准是某只看门狐?见识到自己贪杯的乌龟朋友误饮下雄黄酒从此威风不再也沦落为看门龟之后,便联想到也能用来暂时缓解信物侵蚀,不得不说那只短狐还挺聪明的,至少,比你们两个聪明多了。”
雄黄酒是用来驱虫避邪的。猎猎是虫类的妖怪。
我是人类,但是雄黄酒一样起作用了,这恢复了原本模样的四肢就是证据。
“总之,说了这么多你们应该明白了吧?”诸怀不太抱希望地挨个打量着我们,语气里满是无奈和疲惫,“希望你们能早点接受现实,打起精神,想一想千百年来牧书人都逃不过遭到侵蚀的命运,却还能为了维护两界秩序而献身,这是一种多么崇高的奉献精神,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也算一种光荣……”
“——他们也这么绝望过吗?”邹梓轻声问道,而我已经因为这无法反驳的现实说不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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