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没有人。”白走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子，“到有一个这玩意儿。”他将手伸进去，掏出一支红白相间的录音笔。
他满眼询问地看向我，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怎么回事。于是他拇指轻轻滑动，打开了开关。“里面只存了一个文件，听听？”我点点头，他按了一下。
录音笔里传出了声音，是两个男人的对话。“谈妥了？我该怎么做？”我听到这句的时候惊诧了一下，这分明是J的声音。
“上面要求你先下手为强，搞到炸弹后就选一户地球人先搞出一点动静来。”这声音我也非常熟悉，上次J和特克斯通话的时候，我听到的声音就和现在的这个人一模一样。
我看向白，他似乎也没有料到录音笔里的内容，呆怔在那里。录音继续播放。
“这样一来，就不能留活口，不然我这边也不太好处理。”
“行啊你，J，做事够绝的啊……”特克斯的声音响起，“不过这也正是你一贯的行事风格。地方选好了吗？”
“就郊区吧，那里只有零零星星的几户人家，不会闹的太大也正好可以满足咱们的要求。据我观察，有一家离其余的住户有一段距离，里面有一对夫妇和一个大概十五六岁的孩子。”J的声音响起来，电流让J的声音显得断断续续，但我确定无疑这就是J。
录音到这里中断了，我抬头，似乎是白给关掉了。
“打开。”我的声音轻得自己都听不见。白站在原地，犹豫地看着我，眼里满含担心而又心疼的恳求。
“打开。”我又一遍重复。
他重新按下开关，是特克斯的声音：“如果不小心留下活口你打算怎么办？”
“哼哼，求之不得，最好是那个小孩儿，这样我也正好可以利用，毕竟地球并不是咱们的地盘。有个熟人带路岂不是更好？”这一句播完。录音彻底沉入寂静。
“录音是我前几天拜托我一个朋友搞到的，你怪不怪我？”白立在原地，不敢走过来，他的指关节一下一下敲击着大腿外侧。我没有回答，拿过床头上的两粒白色药片，吞下水，一饮而尽。
“哦对，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我还有一个东西让你看。”
白递给我一张照片，是一个男生的眼睛特写：“你看看眼熟吗？”
我仔细端详着，皮肤白皙通透，眼中闪着坚定而又犀利的目光。看起来应该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却有与这个年轻的年龄所不相匹配的阅历。
“干嘛？”
白沉默不语，我重新将视线移回照片，瞥到了眼角的一颗黑痣。这双眼睛我再熟悉不过了，我日日夜夜所倾慕的眼睛，我可以在眼中看到自己的影子的眼睛。
……J？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点了点头。
“给我看J的眼睛干嘛？”我不明所以。
“你记得我有一个混社会的好朋友叫做大楚吧？”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继续问下去。
“我记得，你提到过。”
“他现在做军火倒卖生意。今早告诉我三四个月之前他那儿来了一位男客户，说是要一些工具。大楚他们有一个潜在的行规，就是客户必须提供工具的使用对象，以确保即将被谋杀的不是自己人。‘不为同伴制造危险的可能’是他们必须遵守的。当然他们也会为每一位客户保密。”
“然后呢？”白看了我许久：“然后，男客户掏出了你的照片。”
“啊？”
“大楚也是前几天突然想起了这个事情，因为他觉得你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所以立马联系了我。”白继续说道。
“我不能接受，他怎么知道照片上是我？”我的喉咙开始干裂起来，明明刚喝过水，却像在沙漠中行走了多日一样疼痛难忍。
白似乎也知道我会提出这样的置疑，于是他不紧不慢的解释到：“我之前给他炫耀我认识了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子，所以那天在婚礼上他也去了，就格外留意了一下你。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赶忙向他索要那个客户的信息，他就给了我这张照片，他说：‘我不能完全把这个人暴露给你，我也有我的规矩。但因为是你喜欢的女孩儿，我不能不管，所以只能给你个局部。认不认得出来，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我本来没报很大希望你可以认出来，可没想到你对于这双眼睛如此熟悉，既然你这么肯定，那我想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人没错了。”
“你是说……那位男客户是我日日夜夜想念和拼命寻找着的人？”我还处于巨大的否定中，仿佛在听一个阴谋故事，主角不是我，也不是J。
“如果单单是这张照片，我也不愿意相信。不过日落，你还记得刚刚听过的录音吗？我觉得这两件事合起来一考虑，是有一定可信度在的。”白摇着我的肩膀，似乎是他的亲人被J杀害了一样，“你不是一直在找杀死你唯一挚爱的舅舅舅妈的凶手吗？现在找到了。就是你一直深爱着的这个人！放弃他吧，别的我管不着，但我求你能平安，日落，我只希望你能活着，好好地活在我身边。”
“他买了什么？”我没有回答他的一连串问句，知觉顺着手指一滴一滴坠落下去。
“一颗定时炸弹。日落，我没法向你提供任何其他的证据让你相信，可能除非你哪天亲口听他承认给你听。”白满眼疼惜，“我们走吧，我带你走，我们离开这儿，到一个远离他，远离这一切的，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不。”我任凭他将我用力地搂在怀中，粉身碎骨，“我哪都不去。”
我闭上眼睛，心里由衷感谢起白来，倘不知时日，不知地点，不知死法，总比知道的更悲哀和不安。爱上一个自己一直苦苦追寻的仇人，哪怕毕命于他的手里，肯定比炸弹炸死会更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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