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这终能按自己的意志发展倒也不过途经一场噩梦而已。J在这场噩梦中夹着尾巴，比其他狼群更慢，去赴一次所有野兽与沉没星宿约定的聚会。他愿自己忘却时间，在万籁纷飞的夜里，与纸上鬼魂和人共舞，头颅三颗，在其左掌，旋转，旋转，旋转。
所谓的自瞒自骗大抵如此。
无时无刻都希望这一切，似乎不应该发生，自己走向屠场，并逼不得已、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当这场战役结束，他将带他的圣女去往另一个高地，重新垒砌高墙。
小云的坟就在她舅舅舅妈的坟旁边，在一片小小的、斑驳的树荫底下。坟也很小，和小云一样小。
爱情，是一种错觉，怀抱中的人，你未必真的占有或了解。连体人最可怜，最可怕，比残废人还可怜。一个人要喝酒，另一个人醉了；一个要睡觉，另一个要唱歌……
又有谁能尽知J的苦衷呢？
而就在此时，J耳中的联络器响起，联络器另一边是“圣鸟”的新上任的负责人。负责人告诉他，这一场战争还没结束，索帝弥尔星在毁灭前己经秘密输送了一批“三螺旋体”人，在各个星球上伪装成居民的模样，与当地居民结合，悄无声息的改变着星球上几亿年亘古不变的稳定的基因和结构。这是一场难度更大和更加持久不绝的战争……
“J，有个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我想，大概……你知道会比较好一些？”
“讲。”
“其实，我们可能一直冤枉了张小云，她应该是被错杀了。”
……
J不愿意相信，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场历时很久的宇宙战争还是失败了，败得一塌糊涂。灵魂寂灭，那么如果换做是她，我不见得会原谅吧。
J转头望着小云的墓地，恍惚间他似乎看到此时小云就站在旁边，一阵微风，将她的裙边吹起，飘扬在身后。她扭过脸去避对面吹来的风，闭着眼睛，有些疲倦。一缕晚霞射上了她的脸，显着橙子的颜色。
一个远比拉·封丹之流更有智慧的预言家，他们总把想法保留到最后一刻，到寓言故事的末尾才揭示其寓意。
当你落入一个爱情的黑洞之中，这黑洞将所有的光明吸纳，隐藏其中，所以它也就具有了一种内在的、本质的光明。这光明对有极大的诱惑，则如日光，永远放射，无远弗到。
于是毫无例外，当头顶光明消失，J便不能只由J独自来肉搏这残酷中的暗夜了，不能让你陪我消受余生里我身中的迟暮。
正如伟大的地震和日蚀的昏暗一般。J对小云的爱郁结在心口，凝结成痂。J早已将她连接在自己的生命里，那么她的终结也将会使J感到疼痛。而J相信，这种疼痛反应会被之后一生的无限积极的身体感受所吞噬——那种感受就像是突然展现在J面前的神圣亲吻。因此J陷入深渊，不能自拔。J会将她种植在自己的身体中，与自己永存。这其实是一种万能药——一种可以缓解J所有悲伤的药。它蕴含着快乐的秘诀。
哦不，你应该不愿死去，因为艺术家该不屑死去，而是选择慢慢地消逝。你一定会说：到另一个世界去。
那么，就到我的怀抱中的世界里来吧。
今晚月白，沉入夜晚的荒井中。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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