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眼看hold哥的脸渐渐苍白的时候，想起电视剧里碰到这种场景，一般都会有个公鸭嗓的老公公蹦哒着跳出来，高喊一声：刀下——留人。
我被两个壮汉摁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恍惚间似乎听到一声“慢着”。
Hold哥啊hold哥，你要是怎么样了，那我如何向王静交代啊。如果这声音是真的，也不枉我看了这么多剧，就算让我用十年光阴换一个救世大侠，我也愿意。
嘎哒——嘎哒，一阵高跟鞋的脆响由远而近，我正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发现宋昌辉手里的动作的确停下来，刀子没有继续深入。
个人感觉，这嘎哒嘎哒的声音特别好听，空气里弥漫着混合烟草和香水的气味。我努力抬起惊魂甫定的脸，脖子僵掉抬起的高度，只能看见黑色的华丽裙摆。
不知是哪位女神驾到，终归有救了。
“牛姐，你怎么来了？”宋昌辉下巴惊掉了一半，刀子掉在地上。
这位牛姐似乎先是笑了笑，然后才轻轻说道：“再不来，怕是宋宋要砸了牛姐的场子啊。”声音魅惑入骨，听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不过没事，女神只要能赶走这个变态，再魅惑的声音都是好声音！
“宋宋，夜深了，玩儿够了没？没尽兴到牛姐房间去坐坐？”女神继续妖娆，半个身体坐到变态身上，媚眼如丝，轻声细语，一杆白玉烟枪勾住变态的脖子。
这烟杆好熟悉啊，好像在哪儿见过？
变态魂儿都快被勾去，简直像没了骨头，搂着女神东摸西摸，巴巴地说：“难得牛姐看得起我宋昌辉，邀我共度良宵啊。平日里连牛姐的面都难得见一回，今天怎么想起来叫我去坐坐？”
女神在变态鼻子上轻轻一点，娇嗔道：“看你说得，牛姐怎么就难得见一回。你们这些个大人物啊，明明是嫌弃人家年老珠黄上不了台面，喜欢那么些年轻丫头，到头来却偏偏怪我，坏人呢。”
这两段对话，真套路，简直现实版古装剧。一个暗指对方插手今日私事，另一个因势利导拆解于无形，“那么些年轻丫头”，指得就是王静吧。女神说自己“年老珠黄”，我看她体态婀娜，妖冶妩媚，软糯的声音让男人听了心旌摇曳，撒娇弄嗔惹得宋昌辉神魂颠倒，不能自持。
变态一把掐住女神的小蛮腰，贼眉鼠眼，垂涎欲滴，舔着嘴唇，色眯眯地打量女神。“牛姐，那你说，今晚怎么办？是不是要拉我去望凤阁坐坐？”
女神巧妙避开变态的嘴巴筒子，柔声道：“哎呀，那个望凤阁，不能随意进男客的。”
变态王八蛋眼珠子一鼓，“牛姐，这就没诚意了，老子晚上败兴得很，被这么几个货惹得十分不痛快，今天一定要到牛姐望凤阁坐一坐。”
女神听完没说话，缓缓吸了口烟，吐出白气轻轻喷在变态脸上，惹得死变态一脸迷醉淫荡的样子。然后她走到hold哥旁边蹲下身来，用烟杆敲了敲hold哥脑袋，敲得意味深长，然后微微一笑，那笑容很抽象，是一种……古怪的暧昧。
我总感觉，这女神并不是真正的女神，很可能是个吃人的老巫婆。那烟枪，哦，我想起来了，这烟杆子我的确见过的，hold哥和一个女的在角落里说话，那女的就拿着这杆烟枪，他又说什么牛姐骗了他，应该就是这女的吧。
总的来说，我现在感觉不是很好，这鬼地方蛇鼠一窝，合起伙来坑人。我要是走不出这房间，希望升天后变成一朵云，看看我爸妈，再飘到俄罗斯看看郑超然。
“听说宋宋喜欢红酒，望凤阁有82年的拉菲，波尔多的世纪靓年啊，宋宋想不想去尝尝当年的云雨？”
世纪靓年，当年云雨，我也是醉了。这变态色鬼当然是拍手叫好。
“只有一条哦，人算是我牛姐的，叫你的手下都回去睡觉。望凤阁的云雨夜，不许这栋楼有血腥味。”
死变态大手一挥，彪形大汉尽数退下，我也终于能换个姿势疼了。“看在牛姐的面子上放了你们三个贱货，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们，滚吧。”
Hold哥麻木收回投向王静的视线，再麻木地站起来，颤颤巍巍地走向她，打横抱起，慢慢走出，一个“谢”字都不说。我跟在后面，回头向牛姐点头示意，看见她寡淡的笑，眼神清冷如霜……
太分裂了。
凌晨6点，市医院的病房里，三个人躺在三张病床上。
王静身上有十几处鞭痕，酒精过量又受惊吓，昏厥；我头上裹着纱布，额头破了，嘴巴瓢了，肩关节脱臼，其他伤不一一尽说；hold哥伤势比较严重，全身多处刀伤，头裹得像个粽子。
医生说，这三个人一看就不学好。
“放屁！”我一说话，嘴巴豁开的口子扯得生疼。
不行，肚子里还有有一堆问题想问。
“hold哥，你真不知道王静是为了抢回股份和地契才到死变态身边的吗？”
Hold哥重重叹了口气，“当初她说要跟我分手，说我现在又穷又没用，不值得她爱，我也觉得自己没资格去守护她，甩了我，她能找到更好的。”
“那股份和地契是怎么回事？”
“父亲入狱前，我们有两家大公司30%的股份，在城东还有两处地产，后来全被宋昌辉设计卷走，因为他手里有我父亲金融风暴时期挪动公款的证据，可最后呢，哎，一处都没落下。”
所以，王静先是气走了hold哥，免得他阻止自己来到宋昌辉身边，再夜夜陪酒故意亲近，想趁机抢回股份和地契，谁知被这老奸巨猾的死变态识破，才有了晚上这一幕。
“那牛姐又是怎么回事？”
“她告诉我王静只是在她手下陪酒捞钱，所以我才放心带你去，原本只是怕她不愿跟我走，想着你们是室友会听你的话。张小陆，你仗义，我记你一辈子。”
“哎，什么记不记的，能把王静捞回来就不错啦，我是她室友，她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我也很愧疚。对了，之前你叫我陆小张来着。”
“故意喊错的，怕宋昌辉记住你名字了。他这人阴险毒辣，不得不防。”
“哎哟厉害了我的哥，老江湖啊，这种事情我就绝对想不到。”
我躺在中间床位上，总感觉两边都有活物在看我。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啊，啥，我为什么要这样做？hold哥问的这叫什么问题。
“你说的幸福，我想和你一起建造。王子没了白马，我就帮他找回来。”
王静在说话？
这种奇怪的感觉真是太奇怪了，我决定转过头朝两边看看。
hold哥侧着头，含情脉脉的眼神穿过我直达对方；王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眼神同样温柔无比，同样穿过我。
“护士，我要换床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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