醮拔居·异度物语-稻草人与乌鸦 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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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你不一样,我有我的家族。上一个稻草人离开,而我补上它的位置。不知是什么原因,我们的记忆是相通的。我的‘父亲’在麦田里的所有事以及我该怎么做,所有的一切都在我跨入麦田的那一刻进到脑子里。就这样我们站在田野每日看护麦子直至成熟,我和先辈们不敢有任何的怠慢。因为我们都知道稻草人的延续正是靠着人类,我们需要证明我们的作用。人类在我们看来就是一个繁殖的工具,他们是我们共同的母亲。我每天能做的就只有看护和把自己的竿子扎的深一点,以让我的后代进入这个洞时能意识到这传承。”

    稻草人深吸一口气,“我的家族只有我一个,但我知道我的出现便是为了下一个的出现令家族延续。旅行是一件值得付出一生的事,但我的一生已经付给家族了。”

    “这是谎言,你只是惧怕旅行的困苦,躲在书页后躲在家里是胆小者的行为。”黑色的稻草人情绪变得激动起来。一路上它看到过各种事情,它知道一切不假且无法改变。

    黑色的稻草人想闯进麦田,但一片麦田只能有一个稻草人。由于这个规则,它不可能进得去。它很生气很恐惧,因为它完不成它的任务了它的旅行也会在这里停止。

    “你不能这样,我还要去古老的东方,我还要去看长得看不见的头和尾的墙和比沙子还要黄的河。”就在突然之间,黑色的稻草人慢慢地淡去。“呜呜……”它哭了起来,它的哭声就和那些饿到哭的小乌鸦一样又尖又柔,一颤一颤的。

    黑色的稻草人转身想往远方走去,但刚走了两三步腿就消失了狠狠地摔在泥里。

    腿消失了,它就会手爬,可手也消失了。

    它就边哭边用牙啃着地面前进。

    今年的麦子比往年都长的好,麦穗甚至要将麦秆压折了。

    稻草人安静地站在丰收的麦田里,晚风将麦香带给了乌鸦们。它们成群结队地赶来又成群结队地饿着肚子离开。稻草人知道它的使命完成了。

    第二年春天,农人换下了腐烂的老稻草人一个新稻草人又像它的先辈一样早早地站在麦田中。

    另一边去年黑色的稻草人消失的地方,上面的土被顶开。

    一只小鸟飞了出来。

    老板娘讲完了故事。

    弥绘却没有认真听,故事讲到一半,她又跑到一边去逗弄拉普拉斯了。

    醮拔居最不缺的就是故事。

    “我还想问问你有何感想呢?”老板娘道,“两个稻草人可是两种活法。”

    弥绘没有抬头,“若是旁人大概会说,无论是为公还是为私,皆是潇洒。”

    她丢开拉普拉斯,拿来一本书,指着上面的一个故事《爱情王子》。

    “万事皆虚,这里是醮拔居。”弥绘说道。

    扎克王子是世界上最令人向往的王子,他有一头温暖的金发和一双大海般蔚蓝的眼睛。在他的亲吻下你会忘记整个世界,在他的怀抱中你会融化。只要他愿意他可以给你最美的爱情,所以他也被叫做爱情王子。但他的爱情是短暂的,只能维持一个月。一个月后他不会再爱你,但是没人在乎,每个女孩都期盼得到他短暂的爱。

    “快让开”卫兵大喊道,皇家马车驶过街道。一个柔弱的卖花少女被吓得摔倒在地上,她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

    “停车”马车中的王子下令道,他从马车上走下来如同天神般耀眼。倒在地上的少女一头丝绸般的黑发,娇艳的玫瑰花瓣撒落在她朴素的白裙和长发上,她美丽得难以形容。

    “没事吧,我可爱的小姐,你叫什么?”扎克王子优雅地朝少女伸出手。

    少女微微一笑握住了王子的手,“我叫玛格丽特。”王子以为她治伤的名义将她请上了马车带回了城堡。玛格丽特在马车上幸福得好像就要晕过去了一样,王子一直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玛格丽特在女仆的侍奉下沐浴换上了华贵的晚礼服,她心中期盼着和王子共舞,然后在月光下亲吻。

    可是她却被士兵关进了鸟笼。王子巨大的城堡中挂着二十多个鸟笼,每个鸟笼里都挂着一位美丽的女孩。

    “亲爱的,你终于回来。”一个如同天使一般的少女跑过来抱住王子,王子一脸冷漠地推开了她。

    “我忘了,你的热度就只有一个月而已。”少女笑道,她把脱下自己皮肤露出黝黑的鳞片,这是一个可怕的女恶魔。她张开巨大的翅膀飞到一个鸟笼旁把一个可怜的少女掏出来吃掉。她闪着光芒落变成了被害少女的样子。她朝王子娇羞地一笑,“王子,能和我在月光下共舞吗?”她的声音也变了。

    王子温柔的目光望着她,“当然可以,我的爱人。”两人手挽着手一起出去了,世界仿佛只有他们两人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玛格丽特吃惊地问道。

    旁边一个笼子有人回答道,“王子早就和恶魔签订了契约,王子得到了权力、金钱和英俊的外表,代价是他变得容易厌倦,并每月都要供给恶魔鲜血。我们不过是保持他们不老不死的食物而已。”

    “可是他是爱我的,我从他的眼里读到了爱怜。”玛格丽特不安地反问道。

    “是的,他爱我们,所以他才把我们都带回城堡。但是他爱的是爱情本身,不是某个个体。你不长这个样子勾不起他的怜爱,他就不会爱你。反之只要有人长的一样,他就会像爱你一样爱你。他爱的只是自己和自己的爱情,这个该死的爱情王子。”说完,她痛哭起来,“下个月就轮到我了。”

    玛格丽特悲伤地望着月光。早知道就不假摔了,她想。

    美丽和爱不过是恶魔用来诱惑人类的托词,无论说什么,驱使着他们的只有欲望。

    “啊,我想听你讲故事,你却只拿了一页书来搪塞我。”老板娘对弥绘说道,“陪我说说话吧。”

    弥绘退了一步,“客人们都还没走呢。”

    老板娘看了弥绘一眼,一摆手,“罢了,罢了。正如你所说,我还有事情要忙。”

    布局这么久,她是该收网了。

    因为我不能停步等候死神,

    他殷勤停车接我。

    车厢里只有我们俩,

    还有“永生”同座。

    我们缓缓而行,他知道无需急促,

    我也抛开劳作和闲暇,

    以回报他的礼貌。

    我们经过学校,恰逢课间休息,

    孩子们正喧闹,在操场上。

    我们经过注目凝视的稻谷的田地。

    我们经过沉落的太阳。

    也许该说,是他经过我们而去,

    露水使我颤抖而且发凉。

    因为我的衣裳,只是薄纱,

    我的披肩,只是绢网,

    我们停在一幢屋前,

    这屋子仿佛是隆起的地面。

    屋顶,勉强可见。

    屋檐,低于地面。

    从那时算起,已有几个世纪,

    却似乎短过那一天的光阴。

    那一天,我初次猜出,

    马头,朝向永恒。

    --《因为我不能停步等候死神》艾米莉·狄金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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