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胡歌:秦迷未央宫-第一零六回满腹疑团兄妹情深稍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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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谁?颜颜?杞桑?还是……

    她和慕容俊什么关系?主仆?父女?还是……

    她和明曦什么关系?僧侣与信众?朋友?情……

    她为何接近他?为情?为权?还是隐藏了天大的阴谋?

    苻坚孤立谯楼,紧捏着小白石,漠然地远眺一望无垠的阡陌。疑云笼罩视野,他瞧不真切。他竭力在脑海里搜刮幼童时的颜颜,比对着,那双模糊的眉眼可是梦里心里的娥眉黛玉?他握着空拳捶了捶太阳穴,却饶是无法将那张玉琢的小脸蛋驱逐走,反倒是纹丝合缝般与心中倩影重叠了起来。

    他只觉窒闷。乱世争霸,美人计屡见不鲜。他曾嗤笑夫差美色熏心,破家亡国,而今,他似在步人后尘。倘若她是……细作,那他该如何做?心似被猛揪一把,他不支般一把抠住了凭栏:“方和,方和!”

    方和急冲冲地从拐角奔了过来。

    “她人呢?”

    “哦,娘娘赶早出宫去芸公主府了,芸公主清早发作了,怕是要临盆了。”

    苻坚猛一回头,急腾几步,顷刻,便缓了下来,紧接着是焦心的愧疚。孰真孰假尚未坐实,他如何就这般疑心她,竟疑心她会加害芸儿。他缓过劲来,低声吩咐:“这几日母后哮喘犯了,怕是出不得宫。去寿安殿捎信,就说孤替母后走一趟,请她放心芸儿,等孤的好消息。”

    芸公主府,屋内潮热扑鼻。

    “呃……疼,颜儿,疼……”苻芸大汗淋漓,死死握住颜儿的手,泛白的指盖儿深深地抠进白皙的皮肉里。

    颜儿吃痛,却强忍着挤出一丝笑意:“快了,再使点劲。别喊出声,这样伤元气。”

    “嗯……”苻芸紧咬着嘴唇,额角的筋脉都绷得微凸。

    “剪子光用烛烤不成,得扑点儿烈酒。这样才干净。”颜儿扭头吩咐稳婆,“还有,热汤多备着点。”

    苻芸安心地露出一丝苍白笑意:“峰哥哥进不来,还好你在,我才没那么怕。谢谢啊。”

    “嫂嫂真会说笑,呵……亲眼瞧着小侄子出世,是我的福分。你别说话,蓄点儿精气神,放心,胎位很正,再忍着点儿,快了。”

    屋外凉亭,子峰难耐地腾来腾去。

    “子峰,”苻坚端坐着,隔着石桌递过一杯清茶。

    子峰勉强坐了回去,接过茶杯搁回了案,焦急道:“都快两个时辰了。”

    “稍安勿躁,御医回禀,芸儿一切安好。”苻坚拍了拍他的肩。子峰这才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默然无语不知过了多久。苻坚犹豫再三,终是开了口:“你从建康回长安,接颜儿回府,兄妹俩有许多年未见吧?”

    “少说也有六七年吧。”子峰心不在焉地敷衍,只顾扭头望向人进人出的房门。

    “六七年……”苻坚默念,眉角皱了起来,“那孙老爷孙夫人又有多久没见过你们?”

    子峰忽的脸色一沉:“爹曾向外公许诺,绝不纳妾,怎知我六岁那年……”他摇头苦笑,抿了口茶:“娘为了袒护丈夫,和母家闹翻了,就在颜儿出世那年,至此就再未回过雍州。”咯噔……茶杯磕得石桌闷响。“我娘性子刚烈,被休后,自觉无颜投奔母家,便……”喉结一滞,子峰哽住,不再言语,半晌,才狐疑地抬了眸,“你问这些?”

    “哦……”苻坚语塞,一时找不着借口,正巧,“哇……哇……”一声婴儿啼哭划破了寂静的院落。

    子峰一把弹了起来,狂奔入屋。

    “恭喜哥哥,先开花后结果,是件可人的贴心小棉袄。”颜儿怀抱着襁褓,小心翼翼地送了过去。

    “呵……女儿好,大好!”子峰狂喜,接过女儿,兴冲冲地腾进内室。

    见着丈夫,颜儿先是一怔,继而嫣然浅笑,迎了过去:“恭喜陛下又当舅舅了。”

    苻坚虽耐不住疑窦缠心,当下却由衷高兴,搀过她,笑了笑:“孤是不是也该恭喜你,既做了舅母,又做了姑母?”

    “咯咯……”颜儿开怀,捻着帕子胡乱拭了拭额角的汗珠,娇俏嘟嘴,“可不是吗?陛下不说,我……臣妾倒忘了,这可是双喜。”

    “嗯,那就有请舅母、姑母给她取名了。”苻芸歪倚在丈夫怀里,问询般瞧了眼丈夫。

    苻坚领着颜儿闻声入了内室落座。

    “我哪儿成?”颜儿惊诧,连忙摇头推辞,“当然是天王舅舅取名,才金贵。”

    “哥,您可别怪我偏心。”苻芸撅嘴,“多亏了颜儿,才成全了我和峰哥哥。”

    苻坚摇头,笑而不语。

    “芸儿说得不错,颜儿,你别推辞了。当日遇上虏亲的贼人,我中了迷药,若不是你挡在我身前,我恐怕……早成刀下亡魂了。”

    苻芸吓得脸色惨兮兮发白:“怎没听你提过?几时的事?”

    苻坚闻声也是一愕。

    “没有的事。哥,你别瞎说。嫂嫂可受不得惊吓。”颜儿努嘴摇头,又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不过,我胸无点墨,一时怕想不出好名字。待我回宫,嗯……”她抬眸娇羞地望一眼丈夫:“问准了……高人,再回你们。”

    “呵呵……好。”苻芸挤着眉眼,朝哥哥狡黠一笑,转瞬,又正色道,“陛下,臣妇有一事相求。”

    苻坚微怔,笑出了声:“你一改口,准没好事。说来听听吧。”

    “倒真是双喜临门的好事。”苻芸抬眸望一眼丈夫,清浅的笑褪了几分,“我如今要分心照看孩子,怕是府上照顾不周全,所以……”她顿了顿,挤出一丝笑意:“我想求哥哥答应,允我找个妹妹回府帮衬着照顾峰哥哥,照顾这个家。人……我都物色好了。”

    “芸儿,”子峰雷击般起了身,满脸涨得通红,“你……我……不成,这不成。”

    “呵呵……瞧你,”苻芸笑得愈发畅快,眸子里却泛着泪星子,“马小姐孤苦无依,我瞧着心疼,她入了府,我们凡事都有照应。”她攀着帐帱,“哥,母后怕是不会答应,求你,帮着斡旋一二。”

    苻坚分明惊到,却唯是微微蹙了蹙眉:“你的身子尚未复原,此事容后再议吧。”

    “不成!”颜儿愣了片刻,断然站起了身。

    子峰满脸惊色,看了妹妹一眼,心虚地低了头。

    “颜儿……”苻坚轻唤一声,摇头止住了她,便也起了身,“芸儿,你好生歇着,孤先回宫了。”

    依宫律,嫔妃不得与天王同辇。入了云龙门,苻坚径直回了承明殿处理政务,直至掌灯时分,才来了朝颜阁。

    “你啊,即便不乐意,好歹得给子峰留点脸面。不知内情的,还以为芸儿是你的亲姐姐。”苻坚摇头轻叹。

    颜儿心虚地嘟了嘟嘴:“我一时口快。”唯她心底知晓,之所以这么大反应,实在是怕哥哥与月影宫摊上半点关系,惹下杀身之祸。虽则六儿神志不清,看着与哥哥倒也情投意合,可难保……她不敢想,与六儿是姐妹之情,与子峰是兄妹之情,若非得选,头先她无意识地便选了。

    “你竟成天想些什么?嗯?”苻坚抚了抚出了神的脑仁儿,无奈摇头。

    “永玉,别答应芸姐姐,千万别答应。”颜儿覆上他的手,几许急切,片刻,觉到不妥,又解释道,“那马小姐不是别人,是已故前凉王未过门的妻子马韵如。虽然除了我和哥哥,怕是没人知晓她的身世,可……我怕……这会给哥哥惹祸。”

    瞧着她焦急难耐的模样,苻坚忽地心头一舒,满腹疑团折磨了整整一宿,总算几分释然了。若非骨肉情深,天底下哪个细作会奋不顾身地挡在一个挂名哥哥的身前?心又是猛地抽痛,他一把将她揽入怀里:“你啊,刀剑无眼,哪来的这份孤勇挡在子峰前头?不知道的,倒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实则……你差点都骗过了我。颜儿,往后别再犯傻,别硬逼着自己。冲锋陷阵从来是男人的事。你要知晓,无论何时,你还有为夫的挡在身前,懂吗?啊?”

    “嗯……”扑在他温热的怀里,颜儿紧咬着唇,闷声点头,热泪已涟涟滚落。那夜,他说要为她挡风遮雨,要做她的山,她的天,她亦是如此感动。虽然,她不知这承诺是否和雍山之巅的盟誓一样,甚至经不起一句无稽的誓言,她还是感动,还是欣喜。

    话从口出,苻坚竟有些无措。若她真是细作,他可还能视她为妻?不,不会,骨肉亲情做不得假,她就是颜颜,就是。他于心中暗否,紧了紧怀翼。

    雍州阳平公府,宫灯换了红纱,投映道道胭红。

    “哎,我好说歹说,这孩子总算开窍了。拖了整一年,今夜才是名副其实的洞房花烛。去,多派几个婆子去伺候。”王太妃堆满笑,吩咐贴身的嬷嬷。

    喜婆子远远地候在院外,站了一长溜儿。初时,花好月圆,一切安好,忽地,嘭……嘭……尽是瓷片摔落之声,继而,含含糊糊地吵闹声。喜婆子吓坏了,领头的那个赶紧一溜烟跑去太妃那儿报信。

    “苻融,你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呜……”

    只听得张宛凝撕心裂肺的哭声,苻融的声音却是压低的怒吼,丝毫听不分明。

    王太妃心急火燎地赶来,入了院门,尚不及奔上台阶。

    哐当……房门大开,苻融草草披着件中衣,面色铁青,愠怒地冲了出来。

    “融儿,好好的,这是怎么了?”王太妃一把揪住儿子。

    苻融气得喘息不平,狠扫一眼院落,吼道:“滚,都滚!”

    “融儿……”王太妃的脸色亦黑沉了下来,松开手,别过脸,朝一众婆子使眼色。众人急忙退了去。

    “呜……呜……”房里的呜咽声,愈发刺耳。

    “不许哭!再哭,莫怪我一剑结果了你!”

    哭声嘎然而止,院落静寂下来。

    “融儿?”王太妃怨怒地瞥一眼大开的房门,又攀上了儿子的手。

    “娘,我要休妻。明日一早,我就入京请旨。”苻融冷冷拂落母亲的手,大步离了院。

    半晌,王太妃才黑着脸,踱出了院:“去,差几个人把她架到柴房锁起来。”

    “啊?”贴身的嬷嬷惊得只差眼珠子没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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