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宛白刚刚从关押景永安的地牢里出来,便看见一抹黑影从自己面前一闪而过。她功力非凡,目力自然也是极好,当下认出那个黑影便是多日不曾出来作祟的枯木林爪牙——浮戏君。
她曾经在浮戏君那里吃过亏,当然不肯罢休,此时竟然在瑶池地界看见他,唯恐他再次作乱,当即跟了上去。
浮戏君正在追一个少女,那女孩的功力也非同寻常,一路跑在大前头,浮戏君要追她也颇为吃力。檀宛白看着那个女孩,心中起疑,便偷偷跟踪,不急着暴露踪迹。
两人一路追赶到内院前方,女孩一挥袖,破开内院的结界,跑了进去。浮戏君只得停住步伐,不甘地瞪着内院的大门,试着探了探手,巨大的反力将他弹开好远,他摔倒在地上,挣扎爬起,只得放弃。浮戏君正要离开的空当,檀宛白拦去了他的去路。
“上次乘人之危的感觉如何?”檀宛白上前一步,长弓在手里上下敲了敲,“你在追什么人?”
“不认得,”浮戏君冷冰冰地看了她两眼,倒是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摆,语调清冷,“檀姑娘,你这般冰雪聪明,难道猜不出来,我为什么追她么?”
他正常的时候,和寻常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别无二致,谁也想不出他竟是个时男时女时老时少的变态。
檀宛白面上笑了笑:“莫非丹青卷就在她手里么?”
浮戏君“呵”了一声,有些阴阳怪调的:“怎么反过来问我?丹青卷在不在她手里,你难道不清楚?”
檀宛白看了他一眼,淡淡笑道:“这人你盯着吧,回去了代我向你们门主问个好,顺便知会一句,你们枯木林如何造作,我无意插手,但丹青卷是画阁秘宝,他不得染指。”
浮戏君哈哈大笑起来:“上回你和夏忘歌那小娘皮险些葬送在我手里,这回得了这么好的机会,竟然甘心让我跑了?檀宛白,素来听说你智慧超群,莫非你打的算盘,是让我出力,将丹青卷夺回来,你再下手?”
檀宛白一转身,闻言也并不作任何回答。她步下沉稳,手里的长弓却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掌心敲来敲去。
内院怎么看来,都是瑶池看护较为特殊的所在,浮戏君追逐的人,不论是不是小天,都是钻进了内院的结界。
她早已听闻,夏忘歌是故意将丹青卷交给景永安看管,才不慎叫那个小天拿走的。她也能明白夏忘歌戏弄小天的心思,可现在看来,丹青卷遗失的这桩事情,恐怕比她和夏忘歌所想的都要复杂许多,须得快些和卫嘉石他们通风报信才是,以免再生出什么不测。
檀宛白走回自己所居的客房,又去了隔壁卫嘉石那间,都没有找到天禄的人影,估摸一番,大约天禄自己待得不耐烦,去找夏忘歌解闷了。
她便又去找夏忘歌,小院的门开着,也是不见人影。她有些焦急,快步往外走去,险些撞到一个小小的人儿。
她反应极快,一转身避到一旁,却见着天禄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抽着鼻子,断断续续道:“小白……姐……姐!”
天禄生得一副雪白的面皮,五官又是柔弱羞怯的乖巧模样,檀宛白见了他哭鼻子的样子,不禁好笑,掏出手帕来,擦了擦他的眼角,问道:“这是从哪里回来了?谁欺负你,告诉小白姐姐,小白姐姐为你做主。”
夏忘歌在大后头懒洋洋地接口:“没谁欺负他,他是被小天吓着了。”
檀宛白见着夏忘歌,眼底有一抹红色,也是有些怪异,碍于她性格刚强,不好直问,只好道:“小天?我正好也是遇上了关于她的一点事情,你们在瑶池看见小天了么,怎么没有抓住她?”
天禄嚷嚷着打断了她的话,拉着她的手摇了摇:“夏姐姐乱说,我才没有被吓到,是小天……呜呜呜……”
夏忘歌被他哭得心烦,口气生硬道:“小天杀死了屠苏酒家的老板夫妇,我刚刚才从屠苏酒家回来。”
檀宛白吃了一惊,轻轻掩口,看了看夏忘歌,她不像是在说谎,缓了缓,才说:“这丫头真是丧尽天良。实不相瞒,我刚刚也看见了小天……”
“在哪里?”夏忘歌眼里神光一厉,劈手就要去拔身后的金脂棠。
檀宛白连忙按住她的手,略微撒了个小谎:“她当时正在被浮戏君追赶,两个人都跑得太快,我没有追上,也不清楚那个那孩子到底是不是小天。”
夏忘歌略一思索:“如果是浮戏君在追的女孩,八成就是她了。浮戏君做梦也想得到丹青卷,丹青卷又在小天手里——那人肯定就是小天。他们在哪里,快带我去看。”
“你现在去看什么?他们一个追命一个逃命的,还不晓得现在还在不在屠苏山上呢。”
夏忘歌一脸惋惜,将金脂棠扣回刀鞘:“真是可惜了。早知道我就不去喝酒了,唉,要是不去喝酒又听不到老板的遗言……”
檀宛白借机哄了哄天禄,又道:“此事又不急于一时,说什么给出三天期限,兰芝的话毕竟还算不得数。再过两天,我师叔便要出关了,有她主持大局,总能将小天抓捕归案,永安不会有事的。”
夏忘歌微微一点头,眼里的忧色却未淡去,随手一拍天禄的后脑:“小鬼,你看好你小白姐姐,我歇息去了。”
天禄睫毛上仍然带了泪花,眼见着夏忘歌渐渐走远,忽而叫喊道:“夏姐姐,你还没有吃午饭!”
檀宛白拍了拍天禄的肩头:“她现在心情不好,我们吃过了,你给她送过去吧?”
天禄点了点头,又摇头撒娇:“小白姐姐,天禄心情也不好。”
到了夜间,又换做夏忘歌去大牢陪同景永安,依然是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她便呼呼大睡。
景永安这回学得聪明了些,及早将檀宛白送来的一床薄被铺好,将夏忘歌抱在床褥上,又悉心给她盖好了被子,这才蹲去了远一些的草垛上。原因无他,如果夏忘歌一醒来,看见景永安挨得太近,指不定又要疑神疑鬼地误会什么,让景永安吃一顿苦头。
夜色深深,外头的瑶池弟子不知道去哪里偷懒了,景永安也觉得困倦非常,将头挨在膝盖上,浅浅入眠。就在这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小声道:“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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