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夏忘歌的话语,景永安仍然是一副空洞眼神,微微摇了摇头。
“众生皆苦,我若是不出现,就不会受这样多的苦。又有什么可怨恨可后悔的?”
夏忘歌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这时候,一阵悉悉簌簌的脚步声传来,景永安和夏忘歌双双回过头去看,看见了天禄一张谨小慎微的小脸。
夏忘歌勉强笑了一下,对着天禄摆了摆手。
“天禄这边是悬崖,很危险,你在那边等一下,我们马上就过去。”
天禄愣了一下,试探的看了看景永安,没有得到景永安的眼神示意,又怯懦地看了眼夏忘歌,讪讪道:“夏姐姐,你受了什么刺激?”
夏忘歌愣了一下,还没回味过来,便又听得天禄继续说道:“夏姐姐,你几时关心过我会不会从悬崖上栽下去啊?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假的夏姐姐?”
夏忘歌额头青筋跳了跳,余光瞥见一脸沉思的景永安,选择将这口气咽下,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天禄,一边朝着天禄走去,一边做出一片温柔的假声:“天禄啊,你所了解的夏姐姐,大概不是那么个全面的夏姐姐,有时候,夏姐姐也是很温柔的。”
“温柔”二字刚刚落下,夏忘歌的手便准确无误的落到了天禄的胳膊上,看似不经意的一拧,天禄便传来一阵惨叫声。
夏忘歌满意的拍了拍手,抚摸着天禄的脑袋,温和道:“你可记住了?”
天禄满眼都是泪花,噘着嘴道:“小白姐姐在哪里?卫哥哥又在哪里?他们两个可不会像你这样对我,我想他们了。”
夏忘歌微微一滞,脸上显出一片黯然,这黯然转瞬即逝,她浑身上下的戾气和悲伤都一扫而空,耐心对着天禄说道:“你小白姐姐被罚闭门思过,而你的卫哥哥则……”
这时候,景永安忽然打断了夏忘歌的话。
“天禄,你过来。”
夏忘歌脸上的笑容一顿,回头去看景永安,但见景永安一脸的坚定。她还未摸透景永安的想法,天禄便已经蹦蹦跳跳的朝着景永安走了过去。
夏忘歌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忽然开口喊道:“天禄,你回来。”
天禄回头,朝着夏忘歌做了个鬼脸,得意洋洋的说道:“永安哥哥才是我的主人,他说话自然要听的,夏姐姐,你不要再来捣乱了。”
夏忘歌从未有过如此害怕的时候,她急得声音都变了,嘶吼道:“景永安,你不要做傻事!卫嘉石和檀宛白他们……未必如你所想的那样痛苦……”
悬崖边,风声猎猎,夏忘歌的呼喊很快便被风声吹散。
彼时,景永安已经把天禄牵在手里,回头凝望着夏忘歌。
“忘歌,大哥的剑掉入悬崖之下,我想把它找回来。”
夏忘歌脸色铁青,紧盯着景永安,一字一顿的威胁道:“一把剑而已,我不许你去寻它。景永安……你今日不听我的,明日也不必再认我。”
天禄呆呆的看着两个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总觉得事态有些严重,只有看着景永安,试探着问道:“永安哥哥,咱们不会是要到悬崖底下去吧?这里这么高,绳索可够不着啊?那我们就只有绕路下去了……”
景永安轻轻道:“我自有法子,你不必害怕。”
天禄做了一个“啊”的口型,未及发问,景永安一根带血的指头已经点在他的额头。天禄倒吸了一口冷气,身形亦不受自己的控制,变成了一把长剑。
景永安手持天禄,最后回头看了夏忘歌一眼,尔后纵深跳入悬崖下。
夏忘歌站在原地看着景永安消失的地方,过了好些时候,才微微醒神,缓步走到悬崖边,朝着底下看去。她脸上有两道泪痕划过,她自己却无所察觉。
下头不知几万丈深,不过数丈之下,便有云雾缭绕,遮盖了视线。
夏忘歌从腰间抽出金脂棠,打算纵身一跃时,一道浮尘忽然袭来,卷住了夏忘歌的腰身,强行将她拉了回来。
夏忘歌拉下脸,一回头,看见衣天华正看着自己。
夏忘歌抬手,潇洒一擦自己脸上的泪痕,回眸冷笑道:“我说老头,你没事拦我做什么?我是去找东西,又不是寻短见。瞧你,把剑扔下去,我还得给它找上来。你这个人,总是给旁人添麻烦。”
衣天华无动于衷道:“夏忘歌,你于情于理,都该喊我一声‘师兄’,五十年不见,你刻薄了许多,也无礼了许多。”
夏忘歌收敛笑容,冷冷道:“多亏你这位‘师兄’,几次三番劝丹青生不要救我。你若是有本事,倒是阻止住他。我刻薄无礼,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用不着你现在在这里说道。”
衣天华没有接茬,叹了口气说道:“景永安有天禄剑加持,他下到悬崖下,说不定会安然无恙,你可就不一样了。你之前受了重伤,身体尚未痊愈,现今——”
夏忘歌拱手道:“不劳你挂心。”
说着,仍然想往悬崖下跳。
衣天华无奈的再次扔出了浮尘,夏忘歌躲避不及,又被拉了回来。
夏忘歌一把把金脂棠归鞘,抱着臂瞪着衣天华,衣天华没有看她,缓缓说道:“我来找你,是想把画阁归还给你。”
夏忘歌有些意外,微微顿了一下,不忘冷嘲热讽。
“这么说,你是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你可想好了,我若是接手画阁,第一个要废除的,就是画阁弟子不许和旁人相恋的狗屁规矩。”
衣天华黯然道:“画阁归还于你,想立什么样的规矩,自然也是你说了算。”
夏忘歌咧嘴,似笑非笑道:“你这老头,如果早有这么好讲话,你的两个弟子也不会被你逼死。你么……现在也不至于孤家寡人一个。”
这时候,巨石后面的两个弟子听了,再也忍受不住,急忙跑出来为自己的师父辩解。
“夏姑娘,你说话也要留三分余地,就算师父曾经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师兄师姐的死,也不能归咎在他头上。他对师兄师姐,视如己出,试问又有什么不对?师父刚刚才出手救你,你也不至于这样,转眼就忘吧!”
夏忘歌冷哼一声,却没有再出言嘲讽。那两名弟子一左一右扶住了衣天华,关切道:“师父可莫要被夏姑娘气坏了身子……徒儿这就扶您回去歇息。”
衣天华忽然甩开两人,指着夏忘歌,问两人道:“你可知道她是什么人?”
两名弟子有些莫名其妙。
“夏姑娘啊……和师兄师姐一起回来的。”
“她是你们小师叔的结发妻子,你们应该尊称她一声‘小师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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