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怔了怔:“可我不信他。”
本大侠咬牙道:“我告诉你他多稀罕你吧?他身上都带着伤及脾肺的伤,为了见你,满足你那根东西,自己不管不顾,不仅气血逆流,还他妈发了烧,那身上都能煎个鸡蛋了!”
“瞎子,别以为什么事儿,都是人家应该的,你乐意就行。你乐意,就跟人玩玩,不乐意,就把人给丢了,对于那些追随过你的红楼姑娘你是如此,对于这个傻子你也是如此。你难道就不想想,你这一句话,能对人家造成多大伤害么?”
本大侠长出了口气:“他被武功高强的曹洛踢了那两脚,一句话都没有,只是傻不拉唧在看你,你知道他为啥晕过去了么?”
瞎子抿了抿嘴,没说话。
“那是因为,他看见你,不痛不痒,事不关己的那么一个笑。”
“瞎子,你从小就瞎,也没个亲人,看不见人,感受不到人作为兄弟的我,知道,你长歪了也是正常,但是你把一个人的心给挖出来,再往上头狠狠的碾上一脚,那可就不是个人能干出来的事儿了。本大侠自觉不是个东西,可也没你这么没心没肺。”
说着,本大侠就转身下了楼。
老子说这一大通的话,不是为了那黑大汉,毕竟我跟他,那才是什么交情,没交情。
老子为的,就是我的这个知己的兄弟。
老子似乎以前就疏忽了,或许是不在意他这一点儿,但是,作为兄弟,老子不能不说,不说,那才是真的害他。
现在就算老子劈头盖脸给他臭骂一顿,也是为了他。
本大侠下了楼,还没走到狗蛋儿那屋,就听见了狗蛋儿疾呼了一声。
于是赶忙过去查看。
只见那黑大汉已经醒了,但是还是挺虚弱的模样,狗蛋儿看见本大侠过来,转过头,脸都皱着包子了:“师父,他把绝经丹给扔到窗外河里了!”
本大侠啊?了一声。对那黑大汉道:“兄弟,那是你的药啊!大夫说可就剩那么一瓶了啊!你只要吃了它,就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了,但是你要是不吃,估计一个激动就又得气血逆流一次,而到那时候,那你可就只能死了。”
那黑大汉脸色苍白的笑了笑:“这小孩儿跟老子说了,老子也不想着活了,不如死了,一了百了。”说着,撇头过来看了一眼本大侠,却拱了拱拳,道:“大侠,老,我,还是得谢谢你,但是你不应该救我了。”
本大侠看他这样,是一副去意已决的模样,于是赶忙道:“唉唉唉!兄弟,可别这么说啊,什么不该救的,好死不如赖活着,有什么想不开的,你说对吧。”
狗蛋儿也在一旁连连点头:“是啊大侠!”
那黑大汉摇了摇头,整个人都跟掏空了一般,摆了摆手:“因为我在神志昏聩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他说,我死了就死了。他既然都无所谓,我……再上赶着粘着他,又有什么意思,平端的惹他厌恶罢了。”
他的眼泪,啪啦啪啦的掉了两滴下来:“多谢这位大侠,也多谢这位小哥。其实我这样的人,这辈子,能被那样的人物碰过,就已然知足了……”
说着,他以一种,本大侠甚至都反应不过来的速度,一个翻身,打床边的窗上跳了下去。
本大侠跟狗蛋儿都愣了,趴在窗户上看了一眼,却是连个人头都没有看见。
看来,他是铁了心的想要死了。
于是赶忙要下水去捞,但是本大侠一只脚就要往里迈的时候,突觉不对,赶忙收了回来。
据说,这河深三丈多,而本大侠……不会水。
于是本大侠赶忙冲出去喊小二:“小二小二!有会水的不?赶紧下后河捞人!”
小二们赶忙冲过去下了水,去捞人去了。
而这时,我兄弟,瞎子,闻言也出了门,摸着楼梯,步伐比往日急促了些许的,下了楼来,问道:“刀兄,是不是他,投河了?”
本大侠叹了口气:“除了那傻逼,谁他妈还会为你这么一个没心肝的东西投水!狗蛋儿,赶紧过来,咱俩把床往外拖一拖!”
狗蛋儿赶忙称是。
我们一群人忙乎了一刻多钟的时间,前前后后的换过两三批小二。
可是直到最后,都没有人将那黑大汉给捞了出来。
正常人不会在水里活上个一刻钟的,而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就更不可能。
本大侠跟一干湿漉漉的小二站在窗前,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心里都有点儿不是滋味。
他死了。
狗蛋儿一个不明就里的孩子,也只见了他两次面的孩子,因为他的一句谢谢,在他死的时候,都趴在窗前哭了好一会儿。
本大侠让他哭的心里也不好受,揉了把他的脑袋,叹了口气。
而回头看了一眼,瞎子却已经不见人影了。
而第二天一整天,瞎子都没有下来吃饭。
狗蛋儿买回宵夜来,提溜着食盒,看了看我,又看了一眼食盒,而后一脸不知如何是好的踌躇问道:“师父,咋办?刚刚上去喊了一声方大侠,他还是说不吃。”
本大侠摆摆手,叹了口气道:“那你送点儿饭菜和点心上去给他,他饿了估计就会吃了。”
狗蛋儿点点头,于是就送了上去。
狗蛋儿下来之后看了看我,摇头叹气的道:“师父,方大侠这一派无精打采的,究竟是怎么了?”
狗蛋儿不知道内情,而作为他师傅的我,还是决定不告诉他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他昨天虽然听到了些许,但是这其中的关联他还是不知道的。
于是乎本大侠干脆利索的拍了他一巴掌,道:“老老实实坐下吃饭。”
狗蛋儿可怜巴巴委屈兮兮的看着本大侠,一副很想知道了解的模样。
本大侠无奈看了他一眼,然后埋头开始吃饭。
狗蛋儿盯着他师傅我看了半天,也没见本大侠搭理他,终于放弃。
本大侠看了一眼二楼我兄弟那屋,耸了耸肩头。
别说我徒弟了,连本大侠都不知道那瞎子的心里,究竟在想着些什么。
难不成是被本大侠那一通骂,给骂开窍了?
哼哼,本大侠咋这不信呢。
本大侠可从来不觉的,这人开窍,能是一天两日,让人给骂一顿就开了窍的,只是估计就算那些人再怎么喜欢瞎子。
也不可能再有人能因为他而去死了。
瞎子有一堆姑娘小倌……
那这黑大汉真是又傻又糊涂啊。
人生在世,其实真的犯不着为了谁去死,若说是你养生爹娘,那倒还另当别论。可是为了一个前后加起来不过几天的那么一个人去死,本大侠自己觉得,是真的没那个必要了。
不过情之一字,本大侠没切身体会过,自然也是不知道,这所谓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是个什么感受。
所以本大侠也有点儿琢磨不透。
窗外河道三丈多深的水,就这么淹没了那黑大汉的一辈子,想想到底也是悲哀。
寺庙里头的老秃驴总是说,求之不得为之苦,黑大汉求之不得,苦不堪言,活不下去,于是就投了河。
今天我转到旅馆后头的那条河道上,截了几个过往的船夫,问他们听没听说过河道捞出尸体的事情。
但是船夫却是一个个迷茫的摇了摇头,端说近日太平,又怎么能有人想不开投河呢?
本大侠长了张嘴,竟无言以对。
而本大侠也一天没去看瞎子,因为本大侠决定冷一冷他。
因为这件事情,不管他如何反应,终究是他错了。
第二天的早上,瞎子下了楼。
狗蛋儿见他闭关一天没饿死,美的跟什么似的,赶忙给他搀扶到我们这桌,笑这招呼道:“方大侠今天早晨想要吃什么?”
瞎子淡淡的说了一句随意,居然也没笑。
本大侠暗自啧啧两声,这可是奇了怪了啊。
当然,本大侠既不老婆舌头,也不傻,所以自然不会去问他什么。
但是本大侠识趣,可不代表别人也识趣。
本大侠发现那曹洛姑娘特别的让人琢磨不透。
她似乎能摸准了我兄弟的起居一般,瞎子不出来的时候,她一般也很少出来,但是只要瞎子一出来,没待上一会儿,她就总总出现。
本大侠看着曹洛姑娘支支吾吾,绞着手指,站在瞎子旁边一脸别扭委屈的看着瞎子时,居然会觉得,这姑娘如此的令人恶心厌恶。
她当时的冷嘲热讽,拳脚相加,继而见死不救,这一干一串儿的罪过,到了现在,竟能演变成可怜委屈。
本大侠抬头看了她一眼,招呼狗蛋儿,立马换了一张桌子吃饭。
眼不见为净啊。
曹洛看见本大侠换了桌子,不明就里,还以为是本大侠在给她跟瞎子单独说话的机会,于是二话没说,就坐到的瞎子的旁边,摇着瞎子的胳膊,委屈,泫然欲泣的道:“方大哥,我……我真得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生气……”
狗蛋儿大眼珠子圆溜溜的看着瞎子那桌,眼神儿十足之八卦,本大侠看了他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拿起筷子,敲了他脑门一下。
“老实吃饭!”
狗蛋儿吃痛的捂着脑袋,怏怏不乐的哦了一声,虽然脸埋下去了,但是那一双耳朵,还是直勾勾的往他俩那桌看去。
本大侠撇头看了他一眼,简直无可奈何。
瞎子闻言,只顾着吃饭,没搭理那曹洛。
曹洛自己说了半天,不见瞎子搭理,干干的坐在那儿,感觉十分的尴尬。
她看了一眼也下来吃饭的自己的人,又看了一眼本大侠这桌,咬了咬嘴唇,看样子都快要哭出来了:“方大哥……”
瞎子似乎若有若无的叹了一口气:“我听说你带了十多个人来,也都是帮中高手,不知道你们此次来江南,所谓何事?”
本大侠皱了皱眉头,不明白为啥瞎子把话岔开了。
曹洛看着瞎子,眼神儿有些犹豫。
而本大侠眉头皱的却更紧了。
这是什么一情况?
曹洛犹豫了半天,扫了两眼四下走动的小二,旅馆的掌柜,以及本大侠这一桌,而后抿了抿嘴,道:“天目哥哥,这……并不好在人前透露。”
本大侠只管低头吃饭。
瞎子闻言笑了笑:“长歌门乃正教名门大派,所行皆是正教之事,又有何说不得的?”
说着,他的头微微的偏到了曹洛那儿,缓缓的笑了,那笑,同瞎子以往笑的千次万次都是一样的弧度光景,但是本大侠总觉得他的眼中,似乎同以前,并不相似了。
因为他似乎,是在冷笑。
那抹笑意,已然不暖人了。
他接着道:“江南无甚邪恶奸盗之辈,又无什么名门大派,久居无事。而新近若说江南大事,无非便是手持这鬼刀耳中妖的一个瘸子,和背着那把神兵烛九阴的瞎子,统统都下了江南。”
说到这儿,瞎子微微一笑道:“所以,不知长歌门此来,是为了耳中妖呢?还是我的这把烛九阴。”
曹洛懵了。
而本大侠听完,也皱了皱眉头,觉得那瞎子已然有点儿疯了。
他似乎觉得所有的人,都在惦记着他这把烛九阴。
但是没曾想,曹洛居然犹豫的,点了点头。
“天目哥哥,其实我是不想说的。”她说着,咬了咬嘴唇:“我只是怕你会多心。”
曹洛看了一眼她手下的那些人,回头对瞎子道:“不过天目哥哥你放心,我们此来,并不是为了烛九阴……而是,为了那一把妖刀。”
瞎子眉毛挑了挑:“耳中妖?”
曹洛点点头:“对,正是那一把嗜血鬼刀,耳中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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