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大侠看她小小年纪对于人情世故等各方面上都如此娴熟,不免心想,这孩子如此早慧,日后必然多想,多想的后果必然多疑,多虑,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这一点儿是能够压倒她的。
但是本大侠又不能多说,于是只能笑道:“你日后踏实跟着狗蛋儿过日子,就是对你师父我尽得最大的孝敬了。”
乞娘点了点头。
这时候,天权抱着剑走了过来,看见本大侠,依旧是那副冰山一样的不见丝毫表情的道:“七杀兄,长夜回洛阳了。”
本大侠愣了愣,一拍大腿,道:“啊?啥时候的事儿,他咋不跟我说一声就走了?”
天权看了我一眼,道:“不知道。但是他让我跟你带一句话。”
本大侠啊?了一声,有点儿迷茫:“他还有话要说?”
天权又看了本大侠一眼,点头:“他说,谢谢你两次相救,这份人情,他会记一辈子的。”
本大侠一听这话,就是原装进口不换罐的,正统的长夜的说话方式。
这孩子,每每总是感性。
于是本大侠只能点点头,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
天权于是抱着剑又走了。
本大侠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孩子,咋走的匆匆忙忙的,当哥的我,这还没请他喝一顿花酒呢。
这一段日子里,都是不见消停的。
张天明清醒过来之后,本大侠远远的跟着妙手神医进去看了两眼,她的精神似乎一天赶不上一天,甚至都不能自由走动下床。
估计也是,要是她能走动下床,估计早就跑了,逮都逮不住。
于是本大侠皱了皱眉头,十分不解的看着神医,神医也是叹了口气:“恐怕真的是要早产呐,孩子拖累的母亲,她眼下必然不会好受。”
本大侠看着张天明,咂咂舌,对她道:“张大教主,我这两次救了您老,您老也别再朝我这张牙舞爪的啊,知恩不图报无所谓,但咱也不能杀人呐。”
张天明冷冷的看了本大侠一眼,轻嗤了一口气。
本大侠倒吸了一口凉气,唉哟嘿了一声:你说我咋这不喜欢这个丫头呢?冷的跟个冰渣渣似得不说,而且好赖不分,恩将仇报。
可是明明此前,这人不是这样的呀?
这张天明这人虽说心狠手辣,但是也是一副十足的狐狸派头,怎么现在见了她的救命恩人,本大侠我,居然态度能变成这样?
就跟本大侠做了啥对不起她的事儿一样。
不过眼下最紧要的事情,还是张天明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事实证明,果不其然,听话还是要听神医的,没过几天,神医就满头大汗的从楼上跑了下来。
这日人出奇的多,本大侠彼时正在大堂帮忙上茶点,上酒,看见神医着急忙慌的跑下来,不免问道:“神医,你这咋啦?”
神医抹了一把汗:“那位姑娘要生了,小孩儿,快去烧点儿水。”说着逮着一个跑来跑去送茶点的小童儿,吩咐道。
小童儿连忙点点头:“好!”
神医原地转了几个圈儿,然后看向本大侠,问道:“阁主呢?”
本大侠把酒给放到了桌子上,闻言朝门口仰了仰下巴,道:“刚出去了。”
神医对本大侠道:“七杀你去拿把剪刀,弄些布头来,回头让小童把水送到楼上。”
本大戏耸耸肩头:“放心吧您呐。”
于是张天明生了个孩子,本大侠倒跟着前后忙活,而且这姑娘多能忍痛不说,生孩子这半天,本大侠愣是没听见她一声喊,甚至本大侠都一度以为她已经嗝屁了。
张天明的孩子,生的时候,折腾了她一天一宿,直到第二天早上本大侠迷迷糊糊起来的时候,走到张天明那房的时候,这才听到了一声小孩儿的哭声,还是虚虚弱弱的,妙手神医拖着疲惫的身子从里头走了出来,吩咐让花娘进去收拾里头。
本大侠看了神医一眼,问道:“男孩女孩?”
神医笑着道:“带把儿的。”
本大侠哈哈一笑:“这女魔头肯定能美死了,后继有人了。”
神医笑着摇摇头:“哎呀,不过这张天明要是真能忍,你说生孩子这种痛楚,况且持续了一天一宿,你说她是怎么挺过来咬着牙一声不吭的?也不知道这孩子的爹是谁,况且不论怎么样吧,老婆都怀了孩子,还能让她颠沛流离成这种情境。”
神医这人,是个普世大悲的人,所以听他谈论这所有人,从来都是带着点儿怜惜的看待的。
本大侠拍了拍神医肩头:“她这杀了那么多人,被人追着满天下的跑,估计就算孩子他爹心有余,他也力不足,行了,咱们不唠了,你这也累了一晚上,赶紧回去休息休息吧。”
神医扶额,揉着疼痛的脑袋,闻言点了点头。
本大侠看了一眼张天明那屋紧闭的门扉,也是摇了摇头。
这张天明孩子都生了,估计过两天恢复点儿气力,肯定得带着孩子跑。
她那种人,留不住,也逮不住,孑然一身,这整个天下都与她为敌。
所以她也跟只过街老鼠没太大区别,不过本大侠有时想想,居然也产生了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那天本大侠顺道进去给她送了个鸡汤,那时她正倚在床上,怀里抱着那个红扑扑的,刚生下不久的婴儿,正在慢慢摇晃着,哄着孩子睡觉。
本大侠看她自己都瘦的皮包骨头的模样,心里想,这孩子肯定不舒服。
估计她连个奶水也都没有,因为本大侠看见这几日时常有胸围肥硕的奶娘进出。估计是来给孩子喂奶的。
本大侠把鸡汤放在她旁边的小桌子上,嘱咐她喝下,而后看了眼那小孩儿,微微叹了口气:“你这也不容易,孩子他爹在哪儿,你不妨说个名字出来,天玄地方阁为天下正阁,肯定会替你找到他的,到时候你好歹也有个人陪着。”
张天明抱着孩子轻轻摇晃的胳膊顿了一顿,而后抬起她那双通红的眼仁,看向了本大侠。
本大侠愣了愣,却见她又把头低了下去。
本大侠一看,这咋还不能沟通呢。
也是无奈,嘱咐了她几句,就出了门。
第二天的早上,奶娘再去她房里喂奶的时候,就已经人去楼空了。
她临走之时,还将这个屋子给打扫了一通,而后借用屋里的文房四宝,给天玄地方阁留了几个字的书信。
她的字十分潇洒,如行龙走马,一气呵成。
只有这么一行字:天玄地方阁于吾之恩,日后必当报还。
但是却只字不提本大侠这个相救了她两次的人。
天枢看着这张纸,神色却是有些复杂了,他微微叹了口气,将纸条扔进烛台里烧了。
“她恐怕是没机会报还这个恩情了。”
本大侠越发觉得困惑。
这几日,天枢正在着手去查这张天明腹中胎儿之父是谁。
本大侠不明白他此举为了什么。
天枢道:“张天明可是一方堂堂掌教,目中无人,心狠手辣之辈,且一直以男儿之身自居,江湖亦是无人知晓她女子身份。而这样的一位英豪,若不是什么大有来头的人,她怎么可能委身人下呢?”
本大侠闻言却是摇摇头:“可是这孩儿他爹要是真的是个大英豪,那他为啥不把张天明接到自己那儿,况且她这还有了孩子,不过这跟天玄地方阁有什么干系?咱们这不问天下事的。”
天枢笑着摇着扇子,狐狸模样的笑:“刀兄莫不是忘了,咱们天玄地方阁还有一个称号。”
本大侠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江湖情报阁。”
天枢扇子敲了下手心,笑道:“没错,张天明是女儿身,且孕有一子,这孩子爹的身份,便是连同张天明的女子身份,都可是能卖到不少钱的情报消息啊。”
说着,回过头叹了口气:“这几日,莫白首的客人也少了不少,税收又高了不少,日子呀,真是越来越难过了。”
本大侠拍拍他肩头:“要不过两天你也给我指派点儿活计干,我这一家那么多口子人全呆在莫白首,这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天枢笑眯眯的想了想,而后道:“也是巧了,洛阳那儿现在也没几个人,估计那儿眼下更乱,不如刀兄过去帮我镇一镇场子?”
本大侠点头笑道:“好说好说!不知道咱们天玄地方阁在洛阳的据点儿在哪儿?”
天枢大冷天笑眯眯的摇着扇子装风流道:“洛阳南街那儿,有一个望月楼,正是咱们天玄地方阁的营生。”
本大侠愣了:“你说啥?”
时隔几个月,本大侠独自一人再度回到洛阳,站在望月楼门口,被那些个花娘们和老鸨妈妈热情迎了进去的时候,不禁问道:“咱们据点儿的人呢?”
妈妈隔着那么长时间,居然还记得本大侠,闻言呵呵两声,一巴掌拍到了本大侠的胸膛,做小鸟依人状趴伏着道:“来来来,咱们进来说。”
说着,指着一个走过去的龟公道:“这位,是咱们南斗天宿,天同,是个卜卦的。”说着,又指了指一个醉倒美人怀,看样子软不出溜的一个小伙子道:“这位,跟大侠同姓,使得一手好枪法,当年他随军平定过西北外族,是北斗天宿,瑶光。”
最后,指了指自己,笑道:“我呀,平素也没个啥子爱好,就是爱赚钱,咱们天玄地方阁一大半的钱就都是我赚得,所以呀,我也是咱们南斗天宿的,你天相妈妈。”
本大侠都愣了:“您老也是。”
老鸨妈妈一脸的愤愤不平:“可不是,当年想妈妈我刚入阁的时候,不过才二十八岁的光景,如今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容貌便也不再年轻了,你们就瞧不起妈妈了。”
旁边那个醉卧美人膝的摇光闻言笑道:“七杀兄,你应该有听说过,当年咱们妈妈,可是江湖第一美人,玉堂娇啊。”
本大侠下巴都好掉了地上:“啥?玉堂娇!”
老鸨妈妈以团扇遮面,单单露出一双眼睛,虽说这妈妈上了年岁,但是单从那一双眉眼,本大侠也还依稀能从那里头寻得当年艳绝江湖的第一美人的依稀风采。
当年我还记得自己不过才十多岁的光景,是玉堂娇最出名的时候,那时候,她的芳名远播,甚至连阳关那种地方都听说过。
当年一起玩儿尿尿和稀泥的几个发小儿还吹鼓说道:“我将来,一定要娶一个同第一美人玉堂娇一样漂亮的女子!”
如今本大侠再度看向自己面前的这个第一美人,心里一个哆嗦,如果而今让我的那帮发小儿看见眼前的这位当年的第一美人,不知道他们可有啥想法。
老鸨妈妈是本大侠最熟悉不过的,瑶光平素看上去吊儿郎当,混口吃喝便就心满意足,唯有天同兢兢业业,努力的做好着他的龟公。
本大侠看了一眼老鸨妈妈,问道:“我该干啥?”
老鸨妈妈笑道:“大侠只要在有人闹事的时候出手帮帮忙就好,瑶光总是醉的时候比清醒多,天同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妈妈我呀,总不得不顾形象,就跟他们打起来罢。”
说着,叹了口气,道:“就是这几日左辅不在,不过幸得七杀来了,要不然,妈妈我这可就要愁死了。”
本大侠笑着摇摇头:“你说洛阳城这么大个地方,咱们望月楼那么大个买卖,怎么就这么几号的人来看管?”
妈妈哈哈一笑:“平素日里,这些人便足够了,只不过这几日似乎来闹事儿的平白多了起来,若是没人坐镇,震慑住他们,妈妈这只怕……唉。”
说着,老鸨妈妈就又叹了口气。
本大侠一看此情况,心里了然,得,估计这也是不太平,毕竟这光景年间都不太平,谈何我们这等普通老百姓呢。
本来,本大侠以为,妈妈不过就是这么一通抱怨,事情也没到那种程度,但是没曾想,本大侠刚来的第一天,就碰到了一伙儿找茬的。
这伙人,一进来之后,妈妈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然后本大侠就看见这帮人颐指气使的,招呼着老鸨妈妈给他们叫几个姑娘,又吆喝龟公给他们奉上最好的酒水,但是本大侠一观旁边的姑娘,却是各个都吓得瑟缩发抖,无一人敢上前去侍奉。
本大侠心里不住纳闷,这是怎么回事?
那边那伙人看见没有姑娘前去侍奉,那立马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了,赶忙吆喝着:“这都干嘛呐!赶紧给爷过来!一个个磨磨叽叽的!你们这望月楼,想不想的干了啊!”
本大侠听着纳闷,看向了老鸨妈妈,妈妈叹了口气,看向本大侠,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是户部尚书的大公子,我们这得罪不起。”
本大侠皱着眉头问她:“那姑娘们为啥看见他吓得要命呢?”
妈妈一脸疼惜的叹了口气:“他们啊,唉,下手没个轻重……我们好几个姑娘都被他们蒸腾的,都伤着了,有两个好几天都下不来床,但是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说着,看向那帮人,眼睛里头都是恨意:“这帮天杀的东西。”
本大侠皱了皱眉头,思衬了片刻,而后挑了挑眉毛,微微笑道:“妈妈你说,要不咱们给他塞一麻袋包里,一顿好揍?”
妈妈有些犹豫:“七杀呀,这常说民不与官斗,你说他要是知道是咱们给打的那可咋办呀?咱们这就这点儿人手,也淘腾不开。”
本大侠笑着朝妈妈摆摆手,笑道:“您呐,就放心吧,让几个知趣的姑娘前去招呼他。”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