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久前冬令还终于意识到了人最大的痛苦就是清醒的意识到恶,意识到自己在作恶,她的身体里像是要呕出什么东西,为了防止这样的痛苦,她冲到了这里。
她对父母的恶是相当真实的,她彻底从他们的管理中逃身出来,来到了这里,就好像宣告了他们的一切都是错的,从他们体内诞生的自己到这个世界上来,只是为了告诉他们一件事——作为父母,你们是失败的,这样的做法,只是将厌恶表现出来,却没有与之配对的解决办法,这便是恶,从自身傲慢中诞生出来的恶。
不过就算她现在倒这里来,还是说不上太多的理由,她只是向往着不确定的因素,也或许是从宗渐的嘴里听到那一句话,在她将要离开的那天晚上,宗渐说了很多话,却没有一句是在劝阻自己,在教导自己,只是像一只自己浑身是伤痕的猫咪,小心翼翼的希望能帮助到她。
宗渐他肯定也知道,责任对于人类究竟意味着什么,它意味着不作恶,不编撰谎言,不挑拨关系,不在人群里急匆匆的走,不为他们填上麻烦,不评价对方,不以自己的标准衡量对方,没有标尺平等的看待每一个人。
所以他不敢说出的周边人劝导的冬令的话来,他只是充满了自责,好像为了宽恕自己就需要把所有的过错揽到自己的身上,如果宗渐有一个结果,那必定是带走别人的恶,以自己的一生为代价,他宁愿自己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也要走上这一条救赎的道路。
究其原因,是因为什么呢?冬令试想过很多次,宗渐永远的优柔寡断,这几乎影响到冬令对他的判断,到最后,到现在她也没有分辨出,宗渐的身体里究竟是恶的那一部分多,还是善的那一部分多。
走在街道上,周围的一切被无限的放大,也被无限的缩小,她能够注意到墙角剥落的石灰,也能发现整条街道像是流动的河水。
她极其喜欢这样的比喻,将车流和人流汇聚到一起,然后形容成湍急的河流,这是她能想象出来的最具有生命活力的画面,所有人类世界的街道联系到一起,有着它独特的流向,有着它特有的规则,个人的死亡在全人类的面前变得微不住道,一个人的退步变得无足轻重,因为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世界都在某一条规则下循环着前进,虽然不是海纳百川般有着目的性,世界的进步相当的随机,它往往呈现出迂回婉转的方式,甚至还有倒退的时候,可这的都不重要,冬令在全人类的面前甚至不敢自卑的说自己像是蝼蚁,因为蝼蚁是托福于人类的知识,托福于人类的知识,人类赋予了它们名字。
无数物种如果没有如此统一的名字,他们便成为了个体,个体的死亡就是结束了,可是物种的概念却有着相当的艺术般的悲壮,个体的死亡成为了最小的单位,成为最不可打破的规则之一,如果人类没有冠于它们名字,那现在冬令闭上双眼的时候,整个世界瞬间有着无数的个体走向了终点,他们毫无生气,成为了冰冷土地中的沙粒,这极其悲壮,能想象每时每刻个体都在消亡,就一定能从空气中闻道腐朽的味道。
可是将自己的视角放大一些,拿人类的来举出例子,你生活在无数人的中间,能够影响着身边的人,也能够被身边的人影响,在这样的前提下,你的死亡并不代表着结束,某种对于生与死有着绝对判断的概念中你已经消失,但同时,那些受到你影响的人却还能够记住里,这是不是给将死之人以安慰?冬令思考不清楚,接着说道先前的话题,等终于你周边的人也全部死亡,或者说他们终于在某一天彻底的将你忘记,这一次作为人类另一种概念上,你迎来了第二次死亡。
不过也不需要为此伤心,因为再将视角放大,就能感知到人类的层面,在这里无论那一个人类都是生于死的中间状态,你是万万亿乃至无限人类中的一员,这里也不能被时间的概念所规范,它是尽头,也是起源。
你或许站在整条历史的中间,更准确的说,你站在二零一七年年九月十五号,此刻,你能轻易的想象出这样一个世界里,或许这个世界早已经存在你的脑海中。
它有着无尽的黑色,在这里你能得到所有需要的安慰,那怕回想过去,眼泪禁不住从黑暗中流出来,但此刻你都是自由的,谁也不能规范你,不能阻挡你的意识得到安慰,不能唾弃你,更不能恶意中伤你,他们无法将你于全人类离间,你也不需要奔跑因为后方没有人追寻着你。
行人注视着闭上眼睛就来到梦中世界的冬令,她的睫毛下流出泪水。
她继离家出走之后,又一次逃离了学校,此时她想到的竟然是到这里来,来看看这个她没有做下任何恶的地方,这里所有她都觉的陌生,也能感觉到异常的熟悉。
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光影变得更加的模糊了,好像一切的都失去了远和近的概念,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必然的结果就是走到了塔山大桥。
这里的河风依旧的凉爽,但喜欢整条街道的冬令却没有办法对这里产生一丁点的共鸣,她忍受着胸口的痛苦,远远的瞥了一眼,感觉到自己精疲力尽,倒在了地面上。
重重的声音敲碎了她整个身体,她变成了无数的碎片,又陷入了梦中世界。
在这个世界中,她的所有经历渐渐的从她的身体里剥离出来,她忘记了自己父母都是天才学生,她忘记了来自父母对她自由的限制,父母误以为自己的责任就是让她也拥有那样的高质量的思考方式,他们拼命的在冬令的身体上寻找着价值,好像只确定自己身体上的优秀DNA得到了传承和延续才能放下心来。
巨大的压力让冬令喘不过气来,让她在初中之前从来没有发现还有与她截然相反的人生,在这样的人生里面,人们从不思考自己身上的恶,他们彻底变得自私自利还视其理所应当,这是作为他们的自由,作为他们自己的选择。
这样的人生,诞生才是真正诞生于自己,没有多余的修剪和约束,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一定要是这样的人生才是完整的,冬令无可抑制的这样想,狡猾人的自我安慰和无知者的傲慢竟然同时出现在她的身体里,好像要将她彻底的分成两半。
父母对于她说出的最多一句话则是:“你的哥哥,过目不忘,数学天才。”
这令她忍不住从胸腔里发出笑声的是,哥哥宗渐选择了做一个普通人,他甚至改掉了自己的善于说谎的习惯,他不在人群中显露自己,离自己的父母远远的。
这是他反抗,如今到了冬令,她一定要做出些什么来,那怕知晓自己这样的心情完全诞生于不甘心,不甘父母作恶,却得不到应该有的惩罚,那怕她知道过激的方式也会伤害到自己,这也无所谓。
社会的法律容许父母在看不见,无法辩驳的地方作恶,也允许的孩子做出反抗,甚至她清楚自己的优势——未成年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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