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子实洞悉了她的眼神,当然也没有白白浪费这样的好时光,他偶尔会约静子去他喜欢的那些地方。
他经常会说的一句话是:“静子你看这边。”似乎是想要引起静子的注意,他指着前面的某个方向,静子顺着看过去却只看见了再平常不过的景物,他却似乎来了兴致,大肆夸奖一番城市里的各种样子。
不管有没有阳光,有没有花朵,鞠子实始终抱着莫大的热情,兴奋的介绍着他眼睛里的一切。
他会在静子的面前表现的像是笨拙的孩子,可能不管是谁都如此的奇怪,都有着两面的样子,像鞠子实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画面到了这里,静子似乎要扬起一个笑容来,可耳边嘈杂的声音让人再也没有办法沉浸在自己的记忆里,她睁开眼,在所有人的中间,也就是她的身旁,亮起了一个蜡烛,火舌摇曳,消耗着这里的氧气,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谁也不想在一片混沌中等待死亡。
她奋力支起自己的身子,看着身边的同伴,他们的情绪似乎稳定了很多,只不过角落里有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的,看过去,果然是那一群聒噪的无法忍受的人类,他们似乎口中念念有词,像是他们清晨的祷告。
静子胸腔里的怒火燃烧起来,仿佛只要有了愤怒,有了斗志,她的身体里就会重新填满力量,之前还在不住发抖,现在却站起来,肩上的异物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角落里的人类似乎觉察到了危险,身子缩得更加小,恨不得要钻入地下。
“你们大概还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要和你们躲在这里,你们以为外面全是你们的同伴,所以我们才逃不出去?”静子的声音被放大,她背后的影子让所有在她身后的同伴都陷入了黑暗中,她继续说:“你们以为,只要我们愿意放过你们,就能得救了?”
“哈哈哈好,我告诉你们,谁也逃不出去,出口已经被水泥堵死,通风管道也被同样封住,而做这些事情的人,你们猜是谁?”
“是谁!”静子大吼一声,她的怒火被放大,再放大,心脏已经完全变了样子,从里面流出来的鲜血变了颜色。
所有的人类在角落里不住的发抖,他们口中哽咽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绝望,说不出一句话。
陆还于也在其中,他一早就感觉额这个声音是静子,但他不敢确定,因为面前的这个人和他印象中的静子相差太多,但无论是这个人究竟是谁,他明白,这些人完全在人类的对立面,那疯狂生长出来的可怕骨刺,让他瑟瑟发抖,同时也因为越来越冷,他不禁把自己的头全部埋进膝盖里。
见没有人回到她,静子只是一歪头,露出可怕的神色,眼睛似乎在黑暗中发出诡异的光芒,獠牙完全露出来的。
“啊啊啊!”绝望的声音传到了地道里的每一个角落。
接下来,是可怕的画面,酝酿起来的恐惧和绝望终于撕碎了某个部分,所有异族的眼睛都带着暗红的光芒,根本不需要饥饿,以及其他的负面情绪,只需要有静子开头,他们就能瞬间变成了最可怕的恶魔。
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厅堂。
人类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抽泣的声音则像是他们面对着一百只狮子,而他们又无还手能力。
直到她的终于到了陆还于的面前,
静子一手抓住他的领口:“诶,这不是陆还于吗?”
她舔一舔自己的嘴角,上面还带着苦涩的味道,却被她自己忽视了,她的声音带着危险讯息,直逼陆还于的大脑,他瞬间清醒过来,他突然盯上了静子的眼睛,止住了自己的泪水,因为他突然发现,啊!这是和自己同样的眼神,这是和他同样的情绪,愤怒被迅速的发泄之后,剩下的全部是楚楚可怜,里面涌动的光芒,像是溺水的人。
陆还于的嘴角露出笑容来,可仿佛这是最悲伤的表情。
“该死的人类!”“ 啊啊啊,该死的人类!”“去死把人类!去死吧!”“都去死吧!”“这是你们活该!”
陆还于露出了咬牙切齿的表情来,这一刻他对人类的痛恨到达了极致,他第一次被怒火点燃的瞳孔里,带着比异族还好可怕的决绝!
静子仿佛被吓到,立即松开了自己的手。
而陆还于已经彻底的奔溃,他突然抓起蹲在他旁边的人类,甚至不顾他是不是已经是尸体,掐着他的喉咙,嘴里的牙齿狠狠的咬住,直到口腔里爆出血液来,他仿佛是带着笑意,带着猛烈的畅快!
该死的人类,去死吧人类,全人类都应该葬身在火海中,哈哈哈哈哈哈哈,死吧,死啊,都去死吧。
都结束了,结束了。
陆还于的双手像是焊死的钢铁,掐着这个人类的脖子,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刚刚,就在刚刚,他分明看见了静子的眼神里是无助的神色,而带来这种痛苦的是谁呢?是人类,一直带给他自己痛苦的是谁?是人类。
全部是人类!
是谁带着他到这里?是谁在折磨他?是谁驱赶了他?是谁让他在人类的世界里活不下去?
是人类。
是谁,让他甘愿跳河?是谁在报道上随意编写他的经历?是谁跟踪在他的身后,逼迫他做出选择?又是谁把他禁锢在这里?又是谁叫他祷告的话语,亲手给了他希望,却又堵死了唯一的出口!
啊,一切都是人类啊。
他们的做着最可怕的事情,把痛苦带给互相,传播绝望,传播疾病和一切,如果他们不存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自己不存在这个世界上,那是不是没有痛苦?
在他的嘴里冒出白色的泡沫,仿佛是他的内脏全部打结,然后抵上他的胸膛,牙齿并没有放松,牙龈,牙缝里都是可怕的血腥味。
静子双眼呆滞,朝着后面退后一步,又退出一步,所有的异族的眼神全部汇聚到陆还于的身上,这样极致的恨意突破了他的身体,在他身后的阴影里真正变成了一只恶魔的模样。
在那个角落里,一定藏着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怪物,而此时这个怪物正在滋生,它仿佛要破土而出,仿佛要仰天长啸。
怪物滋生的土壤正是陆还于的身体,陆还于的意识,一切的一切,都是可以先见的预言,那些亡灵在他耳边回荡的声音都有了答复,那些他害怕的角落,那些他恐惧的黑暗里,滋生而出来的恶魔终于从寒光中露出了牙齿。
从浓浓的血雾中,露出了它的利爪,从黑暗的沼泽里露出了它象征死亡的双翼。
陆还于近乎折断了手中人类的脖颈,但他并没有停下,他不停的游走在这些人类中,不管他们是否已经死亡,都要再狠狠的蹂躏一番,可这样,还是不能解气,更不能让他的恨意减少半点。
所以他不知疲倦,不知善恶,不知黑白,他只是疯狂的用自己的双手带来死亡,他踏碎别人的胸膛,里面冒出热气来。
一切没有终结,一切也没有结束,或者说这样的杀伐永远不会有结束的一天,唯有它是永恒的,像是冉冉的新星从天空的一角升起,它不停膨胀起来,将要把一切吞噬,而它散出来的颜色,是死亡的鲜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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