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公子谦虚了,这边请。”万若尘伸手一引,两人并肩朝万若尘的房间走去。
枕歌看着乐安流的背影,越发疑惑。武德将军?乐公子?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看上去,年纪也不算大。难道是皇都的某位世袭贵公子?
看万若尘行事,倒像客气多过熟络,怕是来历不简单。
“算起来,也该有两三年未曾见过乐公子了,不知崇王殿下可还安好?”万若尘亲自沏茶。
乐安流微微含笑,“万六爷有心,殿下这些年游走于四方名胜,逍遥于山水之间,气色比之前好多了。”
“那就好。”万若尘道:“乐公子怎么会出现在芙城?莫不是崇王殿下就在附近?若是如此,我还当登门拜访。”
“万六爷的心意,我一定会转达。只是殿下已回皇都。怀霄公主即将成婚,举国轰动,殿下自然不能错过。”
乐安流扶住茶杯边沿,执到鼻间轻嗅,然后轻抿一口,赞道:“嗯,真真是杯上好的清心茶。万六爷不止茶艺了得,这揣摩人的心思也是一绝。”
说完,乐安流轻啜慢饮,直到杯中茶尽。
“乐公子谬赞。”万若尘没再续茶,抬眼看向了徐东等人,几人默然行礼而退。
乐安流转眼看向立在万若尘身旁的枕歌,“不知……这位是?”
不待万若尘说完,枕歌已经朝乐安流一礼,“枕歌见过乐公子。”
万若尘笑笑,并未解释枕歌的身份,乐安流盯了枕歌两眼,也没再多问,“枕歌姑娘不必多礼。”
沉默几秒,乐安流开口,“其实我此次来芙城,本意是要面见景王。殿下当日病重,景王也表了极重的心意。所以,殿下特意让我过来赠些回礼,以示诚意。可在路途之中,我无意中发现了一些蹊跷的地方,之后又几番暗访,竟得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消息。义父那边,我已经命人快马传信,可……就怕是来不及了。甚至,我的人能否安然去到皇都,还是未知之数。实不相瞒,与其说我是来拜访万六爷的,倒不如说,我是来万六爷这避祸的。前几日,我便路遇了几回意外,如今,又有人时时跟着。只怕我一离开芙城,就会有性命之忧。死,我不惧。可若死地不明不白,也就太对不起义父大人的栽培了。”
“乐公子智勇过人,当年连太祖爷也盛赞一句勇武,乐公子又何必说这样的丧气之话?”万若尘道:“只不过方才听乐公子的意思,此事似乎……与景王相关?”
乐安流一摆手,让身边跟着的人都退了出去,然后看了枕歌一眼。
万若尘却仿佛没看到乐安流的暗示,只是好奇地盯着乐安流。
见状,乐安流不由又多打量了枕歌几眼,最终,抬手在桌上比划了几个字,然后对上万若尘万分惊诧的神色,开口,“只怕不止是我,连万六爷也不能摆脱这危局了。若万六爷留有后手,还当早日筹谋。”
万若尘显出难为的神情,“这当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前几天,我才见过景王一面,他当时正在山间饮酒,看上去十分淡雅。似乎,并未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乐安流一叹,“其他的不说,便是早间在芙城闹地沸沸扬扬的那位,欲出重金征募勇士的神秘人,便是出自景王的手笔。”
“果真?”万若尘的脸色更加诧异了。
枕歌暗暗在心里吐槽,装地可真像。
万若尘之前便查到了一些神秘人的线索,虽然细微,可还是指向了景王手底下的人。
乐安流费力解释了一番,又说了几条可以现查的证据,万若尘这才恍然道:“这么说来,芙城的确是危在旦夕了。我会立即着人安排,既然乐公子在芙城出行不便,还请先留在此地,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恭敬不如从命。”乐安流起身一揖,“不妨碍万六爷办事,待万六爷得了闲,再来叨扰万六爷。”
“言重。”万若尘将乐安流送了出去,转身便关上门,然后悠哉游哉地往榻上一躺,伸了个懒腰,朝枕歌勾了勾手指,“小二,倒酒。”
“……”
“人家可是心急地不得了,你倒好,躺在这儿享乐。”枕歌拎起一壶酒便粗鲁地砸了过去。
万若尘嘿嘿一笑,伸手接住酒壶,然后幽怨地看了枕歌一眼,“枕歌姑娘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不过,我喜欢。”
枕歌默了默,转入正题,“这位乐公子是什么崇王的义子?”
“嗯。”万若尘拔开酒塞,灌了两大口酒。
万若尘一改往常斯文的模样,枕歌已经见地多了,所以见怪不怪。
“乐安流与你一样,也是个孤儿。不过他比你或者幸运那么一点,被崇王养在了膝下,悉心教他读书练武。崇王无论去哪里,也多将他带在身边,当真如亲儿一般。当然,事实是否如此,我不知道,反正外人都是这么说的。虽然,乐安流上不了宗牒,但在外人看来,他就如崇王亲子的地位一样。当然,崇王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子嗣。而崇王是太祖爷的庶弟,当今皇上的王叔。目前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淡泊名利,与世无争。”
“目前?”枕歌已经在桌边坐下,以手支颌认真地听故事。
“太过干净的人,你认为存在吗?而且,还是站在他那样的位置。”乐安尘继续灌了两口酒,“再者,他对乐安流的栽培真真是上了心。乐安流进崇王府后没几年,便在武试中一鸣惊人。太祖亲试其武艺,都不由大加赞赏,亲赐武德将军一衔。虽然只是个虚衔,但我敢肯定,他绝对沾过血腥味。而且,他的心机学识可比那些只会花拳绣腿的公子哥高地多。若真有机会在战场历练,指不定还真能成为一代骁将。可惜了,投在崇王的名下。”
枕歌沉吟,“那他突然出现在芙城,真的只是巧合与偶然吗?会不会,景王的事,崇王也有掺和?”
“乐安流的出现是不是偶然,我不能肯定。不过可以肯定,崇王应该不会傻到掺和景王的事。”万若尘笑了笑,“如果说崇王可能会是只极隐秘的老狐狸,那景王最多也只能算是早将獠牙露出来的傻狼而已。”
傻狼?枕歌忍不住笑出了声。
拜托,那可是高高在上的景王殿下啊。
这家伙还真是狂得可以!
“怎么样?跟着我天天有故事听,这买卖亏否?”万若尘半眯着双目,脸颊微红,嘴角勾着惑人的笑容。
枕歌看地一呆,天,这万若尘是百变精灵吗?一天一个模样。
“本爷的姿容秀色可餐否?”万若尘揶揄的笑声响起,枕歌才回过神来,赶紧转开了目光,暗骂了句妖孽,起身急步向外走去,“奉劝万六爷一句,景王的事便是已然成竹在胸,该做的样子还得做一做。”
听见门响,万若尘越发笑地开怀。
谁说只有美女计可行?美男计也是可行的嘛。
某人自恋地想。
枕歌刚回到自己屋里,正准备也躺下歇歇,就听敲门声响起。
“谁?”枕歌发问。
如果是万若尘或是徐东飞濛他们,一般都会先出声。
门外寂静了一小会儿,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在下乐安流,贸然打扰枕歌姑娘了。”
枕歌微有诧异,但还是很快走到门边打开了门,果然见到乐安流立在门口,身后还跟了一个随从。
“不知乐公子有何见教?”枕歌微微含笑。
“嗯……”乐安流打量了一眼屋内,“能否请我进去坐坐?”
枕歌微微挑眉,让开了身子,“乐公子请。”
乐安流径自到桌边坐下,然后接过随从手捧的木匣子往桌上一放,“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本来是要送往景王府的,如今也送不出手了。到时还不知道是怎么样的情景,我便借花献佛,还请枕歌姑娘不要嫌弃。”
枕歌面上平静地笑着,心里已经开始嘀咕。不值钱?送往景王府的,会是寻常玩意?借花献佛,她可受不起。
枕歌向乐安流一福,“多谢乐公子厚爱,只是枕歌身份微贱,实在不敢收受如此重礼,还请乐公子见谅。”
“枕歌姑娘着实不必客气,这些都是女儿家之物,若非如此,我也不会亲自送往枕歌姑娘这里了。我是真心诚意,还望枕歌姑娘切莫推辞。”乐安流的话听着温和,可语气里却透露出一股不容反驳的意味。
枕歌心里直翻白眼,她对他敬称一声乐公子,又心平气和地对他说这些,完全是看在万若尘的面子上好吗?不然,她早就三言两语打发了,管他是什么鬼公子!
屋里的气氛僵持下来,正当此时,一道朗笑声响起,“乐公子实在太过客气。”
枕歌抬头看向万若尘,心里长松了一口气,这人总算来了。
咦?枕歌心中微有疑惑,她刚才难道一直期盼万若尘过来解围?这不像她的作风啊。
万若尘走到桌边,打开匣盖看了看,然后合上道:“说起来,这段时间一直忙于其他事情,的确是忘了给你添些首饰。”
枕歌看向万若尘,这话是对她说的。
万若尘再转向乐安流,一揖,“实在感谢乐公子的心意,稍后小奴会奉上银票。晚膳还请乐公子赏面,算是我答谢乐公子让我少费了这么多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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