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越心的话未说完,就见门被撞开,进来的却是万若尘,只见他抱了个女子进来,看了枕歌一眼,目光复杂地道:“枕歌,北枝她……”
没等万若尘说完,枕歌已经起身来到榻边,掀开薄毯,“放上来吧。”
万若尘将北枝放下,“她似乎是中了毒?”
枕歌在榻边坐下,开始仔细检查起来。
没多久,枕歌便开口道:“越心留下,其他人都出去。还有飞濛……”
飞濛立即应声,“枕歌姑娘请吩咐。”
“立即烧些热水送上来。”枕歌说完,便转身去拿自己的囊袋。
“是。”飞濛应声而去。
萧越心来到万若尘面前,语气不善,“六爷请出去吧。枕歌妙手仁心,不会不全力救治六爷的红颜的。”
万若尘看了看枕歌,一叹转身而出。
萧越心呯地关上了屋门,转身看向忙碌的枕歌,“枕歌,救什么救,由她死了得了。这个万若尘,我还真是错看他了!”
“过来帮忙。”枕歌拿着特制的工具回到榻边,一把掀开薄被,示意萧越心过去帮忙,“替我解开她的衣衫。”
萧越心见枕歌一脸严肃,只得无奈上前帮忙。
万若尘在门口来回踱着步子,天色早已黑了下来。期间,飞濛与人送了几次热水进去,但很快也被赶了出来。
伍岁晏也过来瞧是什么情况,万若尘简单说了几句,里头便传来萧越心的声音。劝伍岁晏先回去休息的同时,还不忘顺便损万若尘几句。
直到快天亮的时候,萧越心才打开门朝飞濛道:“可以了,让人将浴桶抬走,都仔细些,别沾着了。那浴桶要好生洗过,再在日头底下晒着,最好放置一段时间再用。”
飞濛应声,与旁边几个等候着的小厮一齐进了屋子,忙活了一阵,才算了清。
“可以进来了。”又过了一阵,萧越心语气清淡地朝万若尘道。
万若尘走进屋一看,北枝已经换过一身衣裳,躺在了枕歌的睡床上,虽然还在昏迷,但面色好了很多。
枕歌正坐在桌边写着什么,万若尘走到枕歌面前。枕歌搁下笔,头也不抬地道:“她体内的毒已经清除,只是她身子太弱,需要好好调理一段时日。这上面有药材,还有些进补之物,照着调理便是。”
说完,枕歌起身看了一眼床上的北枝,“她一会儿应该就会醒,暂时还是不要挪动的好。如果有什么事,去隔壁叫我一声便是。”
“枕歌……”万若尘刚想去拉枕歌的手,却被萧越心一把给拉到了一边,“枕歌你也操劳了一夜,别再费神开新房了,就去我那将就着睡。”
说着,萧越心连打了两个哈欠,一边拉着枕歌朝外走,一边叫嚷道:“困死了,困死了。真是多得某人的关照,这还没到皇都,就有个红颜这样整人了。若到了皇都,枕歌,我怕你是忙都忙不过来……”
萧越心的声音渐渐不可闻,两人的身影也消失在眼前。从头至尾,枕歌都没有看万若尘一眼。
万若尘长长一叹,转而拿起桌上枕歌留下的那张纸,吩咐人去照办。
“没事了?”伍岁晏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北枝。
“嗯。”万若尘的神情有些颓然,“萧越心已经回屋,她昨晚也跟着操劳了一晚上。”
“我知道,我是过来看看你。”伍岁晏在万若尘对面坐下,自斟了一杯茶水,“恕我多嘴一问,这位,便是当年名动皇都的那个花娘北枝吧?”
万若尘点点头。
伍岁晏轻笑,“那我是要恭喜你了?如此红颜,自然该好好珍惜才是。毕竟,你当年可是为了她,连太祖爷都敢顶撞,还差点扔了性命。说真的,有段时间,我都以为她是被你藏在哪处了。”
万若尘摇头,“你误会了。她当年因为我受了不少委屈,我只是不想看着她出事。”
伍岁晏道:“那我再多问一句,枕歌与她可有相比较的分量?说起来,你与北枝还相识在先。”
“枕歌不一样。”万若尘立即道:“此生我心系枕歌,不会再有改变。”
“男人嘛,有妻纳妾也正常。”伍岁晏抿了口茶,“我相信枕歌也会是个大度之人,毕竟,北枝对你来说,也有几分特别,相信她能理解。”
万若尘看向伍岁晏,“你就不必再试探了。我对枕歌的心思,正如你当日对伏雪岫,今日对萧越心一般,不会再有第三人。有枕歌一人,我便已经满足,我不会伤她的心,也不愿伤她的心。”
伍岁晏微怔,随即笑了起来,“时至今日,我才算相信了,你是真的对枕歌用了心。但我也要提醒你一句,有些话,你不说出来,她不会明白。而有些事情,你做了,她就会误会。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万若尘有些头疼地道:“我就是知道她生气了,误会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似乎也没地解释,怎么说,她大概都不会原谅。一看到她那冰冷的模样,我的心都跟着凉了半截。”
伍岁晏一笑摇头,“真真想不到,曾经风流皇都的万六爷,也会为爱乱了方寸,不知所措。有趣!有趣!”
说完,伍岁晏哈哈大笑走了出去,徒留万若尘无语望天。什么是损友,这大概就是了。
躺在床上的北枝,虽然还闭着双眼,眼角却无声地滑落泪水。
“这个万若尘真是……”萧越心往榻上一坐,“胆大包天,竟敢背着你偷偷去见那北枝,如今还光明正在地带上门来。不过,枕歌,我看刚才万若尘的目光一直看着你,像是有话要说,你又不妨先听他说些什么。他若说出混帐话来,我便帮你好好教训他!”
枕歌坐在桌边,倒了杯水来饮,闻言,只是道:“觉得有些疲惫,暂时不想听什么风花雪月的故事。你也累了一晚,赶紧歇了吧。这段时间,你尽心照顾伍先生,已经够吃力了,别再累坏了身子。”
“我精神好着呢。”萧越心道:“我先去看看岁晏再过来。等我们睡足了,吃饱了,再去找那个万若尘算细帐。”
枕歌淡淡一笑,目送着萧越心出了门。
喝了两口水,枕歌觉得嗓子有些发干,头也有些昏沉起来,不由抬手摸了摸额头,居然有些滚烫。
不应该啊。
她一向身强体壮,又常年佩戴药囊,一般的毛病轻易不会发作。
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枕歌不由探上了自己的脉,可却发觉自己的手在轻轻发颤,浑身的力气也好像在一点点消失。
心中大呼不好,枕歌正想起身唤人,却已然失去意识,身体猛地一沉便朝地上栽了下去。
桌上的杯壶被带倒在地,发出清脆的裂响。
刚巧从门口路过的飞濛,耳尖地听到了屋内的异常声响,连忙来到门外问道:“萧孟爷?萧孟爷?”
没听到回应,飞濛又拔高声音唤了几声。
哪晓得面前的门没反应,伍岁晏的屋门却被打开了,萧越心站在门口,“飞濛?你唤我做什么?”
飞濛看了看萧越心,又看了看面前的门,“萧孟爷没在里面?”
“废话!”萧越心道:“我不好好地站在这里吗?”
“那……”飞濛问,“这里面没人?”
“枕歌在里头呢?做什么?你家爷又叫你来传什么话……”
萧越心的话还没说完,飞濛已经呯地撞开了面前的门。
萧越心一愣,没一会儿,便听到飞濛的低呼声,“枕歌姑娘!”
万若尘坐在位子上,想了半天,也没想好该怎么向枕歌解释。但想着枕歌也劳累了一夜,还是等她先好好休息一下再说。
想到这里,万若尘起身走向睡床,却见北枝已经坐起身来,正怔怔地看着他。
“你醒了。”万若尘停在几步开外,打量了一下北枝的神色,“你怎么会无缘无故中了毒?”
北枝淡淡一笑,“六爷还是同从前一样,对北枝如此关心。只不过,北枝直到今天才明白,六爷对北枝,是怜,是愧,却无关爱意。我当真有些后悔,倘若没有再与六爷相见,大概这美梦会陪伴我一生。”
万若尘轻叹,“北枝,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的确被惊艳到了。后来,与你渐渐相熟,我发现你是个很好的知心人。而我对你,也有些许动心。但,与遇到枕歌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我希望你过地好,而我愿与枕歌同生死。”
北枝红了眼眶,“如果六爷没有遇到枕歌,会不会接纳北枝?哪怕为奴为婢,北枝,也愿意。”
万若尘摇头,“不会,我的身边,只会有枕歌。哪怕,她不存在,也不会是你。你安心调养身体,我会交待好一切。你也不要再固执,今后,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万若尘转身,正要离开。
北枝突然开口,“六爷,其实我会来到阳宁城,是因为……”
万若尘脚步一顿,刚转头看向北枝,就听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厮紧张的声音响起,“六爷,枕歌姑娘出事了……”
万若尘的心猛地一抽,再没顾北枝,急急朝门外奔去。
北枝的眼睛模糊起来,泪珠颗颗滑落,“北枝啊北枝,你不但输了,只怕是连他的最后一丝怜悯情意,也要被你磨散了。你早该明白的,早该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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