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伍岁晏开口,“咱们这一路不就是身在热闹中的,还怕什么挤?”
萧越心握紧了伍岁晏的手,伍岁晏安慰道:“你和枕歌先进去。放心,不会有事。”
萧越心摇头,“不要,我再也不要跟你轻易分开。”
伍岁晏无奈,也没再说什么。
枕歌一指其中一支小舟上挂的帆子,“那上面好像有什么字。”
几人定睛看去,没多久,万若尘念出声,“回湖堂。”
“回湖堂?”枕歌问,“难道是江湖门派?怎么好像没怎么听说过。”
萧越心道:“我倒是听过,这回湖堂算得上是江湖门派,接纳四方豪侠。但更多的名声是,乐善好施,做了不少救济之事。还曾与萧记名下的铺头打过交道,所以,我有些印象。”
枕歌道:“那他们是来寻咱们晦气的?”
枕歌音落,相隔还有几十米远的舟上传来一道声音,“在下回湖堂堂主方正志,听闻万六爷途经此地,特来相迎,以尽地主谊。”
“这位方堂主,有些本事。”伍岁晏盯着那说话的人。
“相迎?我看是强堵才对。”萧越心道:“若真有诚意,怎么会带了这么多的人,又怎么会用这样的方式?”
“六爷。”旁边的惊寒庄弟子道:“要不要动手?”
万若尘摇头,“现在是在水上,回湖堂的声名我也略听过些,都是游水的好水,真要翻到水里,你们未必是他们的对手。而且,对方这样过来,必然有备而来,就算我们逃出这里,到了岸上,只怕还是要吃亏。”
说着,万若尘沉声朝那方正志道:“多谢方堂主美意,万某,恭敬不如从命。”
回湖堂离他们上岸的地方并不远,回湖堂并不在闹市,而是背山临水,周围有几个小村庄,但都没有多少户人家。因而,人多势众的回湖堂在这一片地方看起来,就显得很有派头。
一路上,遇见附近村民,大家并不害怕回湖堂的人,反而个个笑颜逐开地打招呼,可见回湖堂在这附近的名声的确不错。想来,萧越心说的回湖堂乐善好施的名声,也都是真的。
进了回湖堂,天色也不早,方正志吩咐人上膳,然后大家围坐一桌,各怀心思地吃了起来。
方正志年过四十,大概是操心的事太多,所以看上去,反而要比本身的年龄要更大些。
“方某早闻万六爷的名声,只恨无缘得以一见。”方正志举起酒杯,“之前听说万六爷在阳宁城,便想着临门拜访。谁知,方某还未起行,却听闻万六爷已往灵辉县而去。于是,方某又快马加鞭地朝灵辉县赶去。哪晓得,到了灵辉县,万六爷又已经离开。听说是走了水路,方某这才赶紧回身追赶,好在,没有错过,真是万幸。”
还真挺巧,枕歌心想。
万若尘举杯与方正志的一碰,“方堂主实在太客气。万某也不过一普通人,怎敢相劳方堂主劳累至此,实在罪过。”
两人喝下一杯酒,方正志道:“万六爷果然是谦虚至极,先不说惊寒庄如今在江湖上的地位,便是万六爷的声名也是如雷贯耳,无人不知了。更难得的是,万六爷身居高位,还能礼贤下士,平易近人,方某敬服。”
“客气。”万若尘又与方正志连喝下两杯酒,还要举杯,却被枕歌拦了下来,“六爷,您身上的伤还没好,不可贪杯。”
方正志转头看了枕歌一眼,“原来万六爷有伤在身,那还真是在下的罪过了。”
万若尘放下酒杯,“不是什么大事,一点小事。我夫人一向管我极严,不过一片好意,我不好驳了她的面子。失礼之处,还望方堂主见谅。”
夫人?
枕歌暗中掐了一把万若尘的嫩肉。
万若尘脸上的笑容愈发深。
方正志点头,“六爷有妻如此,实在是幸。那六爷与各位,还是多吃菜,千万不要客气。虽然不是什么名品,但都是自己的手艺,各位随意。”
接下来,众人都安静下来。
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等终于吃完了这餐令人难受的晚餐,方正志起身将几人送到客院,然后便告辞而出,还约定第二天带几人在回湖堂转转。
“总算能坐地自然些了。”萧越心往椅子上一靠,“刚才对着那些人,我连手和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那些人的眼睛不时地盯来盯去,像是盯着什么一样,他们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萧越心说的是没坐在饭桌上,却站在一边静静看他们吃饭的人。用餐的时候,万若尘还好心地向方正志说,要那些人坐下,跟他们一起吃,但方正志却婉辞了。
之后,方正志没怎么再说话,厅里的气氛就更加让人不自在。别说萧越心,就连万若尘和伍岁晏都觉得有点发毛。
还是第一次去别人家做客,有这种感觉的。
“这个方正志,还有回湖堂的人,真的是古古怪怪。”枕歌也道。
“何止古怪。”萧越心接话,“我总觉得他们的眼神中,好像藏着一股戾气,仿佛恨不得吃了咱们。”
“这都能感觉得到?”万若尘一笑,“看来萧孟爷的武艺见长啊。”
“我……”萧越心哑然,随即看向枕歌,“看看你家的,成天就知道欺负我。”
枕歌看向伍岁晏,“伍先生,你爱妻在撒娇呢。”
“……”
伍岁晏轻笑起来。
万若尘转而收敛了笑容,“认真说起来,这回湖堂的名声也是近些年才起来的吧。可我看这回湖堂的屋宇,倒像是有些年头了。”
“会不会是搬迁过来的?”萧越心道:“可能这里以前是别的什么地方。我也记得,上次和他们打交道的时候,他们的总堂应该不是在这里。”
“飞濛。”万若尘向进门的飞濛吩咐,“挑两个功夫轻巧的,趁人不注意,去附近乡里打听打听,这地方以前是什么地方,还有回湖堂是多久在这儿定下来的。”
“是,奴才明白。”飞濛应声而去。
伍岁晏看向一旁的游容和留云,“游容、留云,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护好你们主子就行。”
留云应声,“是。”
游容淡淡地应了声。
那意思是,还用得着他说。
枕歌不由轻笑,万若尘道:“好了,时辰不早,都歇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过不去的坎。”
万若尘觉得对方很可能是冲着他来的,所以没有将主屋让给伍岁晏和萧越心。
徐东伤势还没好全,却坚持要守在外间,万若尘也随他。
里间,万若尘和枕歌并排坐在床头,今夜,注定无眠。
“说吧,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枕歌道:“说起来,倒是伍先生和萧越心跟着咱们受了不少连累之苦。”
“咱们?”万若尘揽着枕歌一亲,“这话我爱听。”
“……”
“说正经的。”枕歌道:“你真的对这个方正志一点印象都没有?”
万若尘摇头,“真的没有,回湖堂的名声我的确听过,但几乎没有过接触。你也知道,除非必要,我一般也不会轻易对谁动手。”
万若尘说的这个必要,自然指的是当今圣上的旨意。
枕歌一叹,“可咱们走水路的消息会不会泄露的太快了?方正志说是到了灵辉县打听,才知道咱们走了水路。可,咱们明明是先走了一段陆路,才转水路的。灵辉县,怕也是没人知道吧?”
万若尘眨了眨眼睛,“你是怀疑,咱们这些人当中,有内鬼?”
枕歌点头,“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可若次次都这么凑巧,出现古怪的话,那就必定是身边人有问题了吧。万六爷这么聪慧的人,会想不到?”
捏了捏枕歌的脸,万若尘沉吟,“再看看吧,我也不想这么快下结论。到底,都是跟了多年的老人了。”
闻言,枕歌不由看向万若尘的神色,这么说来,他早已经有怀疑对象了?
“说起来,也未必就只有我惊寒庄的人有问题。”万若尘突然道。
枕歌有些诧异,“你是说……”
萧越心吗?
伍岁晏身边的小侍寒清自萧越心成功“上位”之后,几乎就再没了立足之地。伍岁晏的大小事务,差不多都是由萧越心亲自过手。从前那么傲娇的一个人,也肯为了心爱的人亲力亲为了。
而且,寒清是万若尘遣过去的,有没有古怪,万若尘应该很清楚。
而萧越心身边,不就只有游容和留云两个最贴身吗?
可游容和留云不都是萧家的老护卫了?据萧越心说,还是他父亲死前特意指派到她身边的,想来应该是十分值得信任的人才对。
“当然,我也只是猜测。”万若尘又道:“这件事,你先不要告诉萧越心,免得她心里不快,又或者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我明白。”枕歌道:“如今根本都还是没影的事,没有证据,也不能随便冤枉任何一个人。”
“不过……”万若尘摇头,“我总觉得,那个游容的态度有些古怪。”
枕歌笑了笑,“知道六爷耍惯了威风,所以看不过底下的奴才对主子这般,我可以理解。但你,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怀疑人家吧?”
“我……”万若尘正想说什么,外间传来飞濛的声音,“爷,打听的人回来了。”
飞濛的声音似乎有些急切。
万若尘和枕歌相视一眼,万若尘出声,“让他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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