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万若尘回答，“还请吕姑娘立即过去。”
苏灵秀盯了枕歌一眼，出声道：“吕姑娘赶紧去吧，圣上龙体为要，还请吕姑娘务必尽心。”
“是。谢殿下。”枕歌连忙起身朝外走去。
走出霜云殿，枕歌轻松了一口气。
万若尘突然与枕歌并行，然后拉起了枕歌的手。
枕歌吓了一跳，想要甩开，却被万若尘死死抓住。
“你疯了？这是在宫里。”枕歌看向四周，发现已经有人打量过来。
万若尘与枕歌并行，脸色平静，“便是叫他们看看，还得看清楚了。”
枕歌一叹，由着万若尘，“你这么快赶来，看来霜云殿的事你都知道了？”
“嗯。”万若尘应声，“怀霄公主骆滟君，还真是心机深沉。”
枕歌看向万若尘，“你是说，刚才的事与怀霄公主有关？”
万若尘淡笑，“不是她，还会有谁？这可是在霜云殿。”
霜云殿内还是气氛凝滞，众人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苏灵秀的动静，她们当中很多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苏灵秀这样发脾气。
平日里，皇后可都是端庄娴雅，几乎不会这样大动干戈。
苏灵秀转而看向喻非水，喻非水已经起身跪下，“嫔妾冒犯殿下，还请殿下责罚。”
“方才是一场误会，丽妃请起。”苏灵秀压下心中的躁郁，“眼下圣上病情有变，本殿也有些乏了，就请丽妃代本殿在此主持。”
说完，苏灵秀起身，在众人的恭送声中离去。
喻非水站起身，看了一眼骆滟君，“今天怀霄公主一番好意，设此美宴，诸位可不要辜负了才是。我相信有吕姑娘在，圣上的龙体，一定可以无恙。怀霄公主，以为呢？”
骆滟君含笑，“正是，吕家表妹的本事，我也是深信不疑的。来人，将诸位贵人桌上的菜品都重新换过新的，酒水，也拿去温过再端上来。”
“是。”殿内侍婢应声，很快殿内再度喧嚣起来。
喻非水重新坐回自己的位子，看着面前的东西被一一撤走，眼中闪过微光。
骆滟君咬着一块糕点，眼睛看了看喻非水的方向，很快收回。
万若尘的话倒不是瞎说，季元恺还当真有了些变化，不过却是好现象。枕歌也有些奇怪，怎么季元恺的症状好地这么快。
“好了很多？当真吗？”苏灵秀疲倦地倚在榻上，听着秀欢的回话，语气有些诧异。
“回殿下的话，天阳宫的奴才是这么回的话。奴婢又差人去询问过当值的御医，也是这般说法。”秀欢道：“吕氏已在天阳宫留守，似乎圣上，有可能提前醒过来。”
“嗯。”苏灵秀的眉头却没有舒展，秀欢不禁有些疑惑，“殿下，是觉得那吕氏在说谎？”
苏灵秀摆摆手，秀欢明白过来，立即遣散了殿内的侍婢，待人都离开，这才看向苏灵秀道：“殿下，还在为刚才宴上的事气恼？”
苏灵秀摇头，“秀欢，我刚才怎么会那么失控？你不觉得奇怪吗？”
闻言，秀欢沉吟，“说句实在话，殿下教训一下那丽妃也本没什么不好。只不过，对那吕氏，却实有些过了。毕竟，她还在为圣上医治。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岔子，将来担了干系，殿下的声名只怕要受累。”
苏灵秀点头，“我现在想来，也有几分后怕。还有，那万若尘对吕氏，似乎也有几分不同。”
“嗯。”秀欢回答，“听闻两人出了霜云殿，便亲近起来，万若尘如此不忌讳，摆明了便是想让宫里的人都知道他们俩关系匪浅。”
“今天的事，好好查一查。”苏灵秀道：“我总觉得，我刚才心绪烦躁，此刻身子乏力，是与方才的宴席有关。”
秀欢道：“可要请御医过来瞧瞧？”
“不必。”苏灵秀道：“我现在已经没事，不必惊动其他人。圣上还没有清醒，我若再有事，只怕人心不稳。”
“是。”秀欢道：“奴婢去撤了薰香，免得再有影响。”
苏灵秀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好，我休息一阵，两刻后叫醒我，我要去天阳宫看看。”
“是。”
殿内安静下来。
皇后离开后，霜云殿其他人其实已经无心逗留下去，但见喻非水端坐不动，又不好开口。
毕竟，刚才喻非水才受了苏灵秀那么大的气，万一转头将火气撒在她们身上怎么办？
似是感应到众人的情绪，喻非水放下的中的酒杯，淡声道：“我看今天大家也都吃喝地差不多了，时辰也不早，各位便散了吧。”
众人又看向骆滟君，骆滟君含笑道：“今日招呼不周，还请各位妃嫔主子莫要见怪。”
众人客气一番，然后一一告辞离去。
最终，殿内只剩下了喻非水与骆滟君两个大人物。
骆滟君看向喻非水，“丽妃若是不嫌弃，还请移步偏殿，臣女亲自奉上热茶，以解酒气？”
“也好。”喻非水应声，“那就多谢怀霄公主的一番心意了。”
两人遂起身，朝殿外走去。
来到偏殿坐下，骆滟君挥退了身边的人，喻非水身边也只留了两个贴身之人。
骆滟君亲自烧水泡了茶，奉到喻非水跟前，“今日宴上，丽妃没什么胃口，终究还是我这个做东的不够尽心。”
“哪里话。”喻非水道：“我看怀霄公主今日费的心思可不少。只可惜，终究还是功亏一篑。”
骆滟君神情不变，“丽妃的话，我听不懂。”
“怀霄公主聪慧，哪里会听不懂。”喻非水道：“皇后也非愚笨之人，今天的事过后，回去仔细一想，便能想通其中关节。这背后生事之人是谁，自然不难猜透。我与皇后斗了也不是一天两天，就算真的被她掌几个巴掌，我也不会太在意。只是我有些不明白，吕元容乃是怀霄公主幼时的玩伴，有表姐妹情谊。怎的，怀霄公主要出此黑手？”
骆滟君手上动作一顿，淡笑出声，“丽妃可真会讲故事。丽妃与皇后殿下的恩怨，我无意参与。至于吕家表妹，我自然当她是亲亲的妹妹，哪里会动什么歪心思？”
“骆滟君，接下来的话，你听地懂也好，听不懂也好，我希望你都能牢记心里。”喻非水沉声道：“别以为在皇都呆了这么多年，就能看清人心，圣上也好，皇后也好，都没有你想象地那般简单。你今日已经犯了忌讳，往后在宫中的日子，只怕不会太好过，你有本事算计吕元容，倒不如先想想怎么为自己脱身。还有一句话，叫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些事情，纵然过去十年，或是二十年，也不一定会被埋没。你以为，你的那张真面皮，当真没人知晓吗？”
骆滟君的神情一变，喻非水弯腰凑近了些，轻语，“你要对圣上动手也好，要对昭王动手也好，甚至是搅乱前廷，我都会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但如果，你再敢打枕歌的主意，我会叫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功亏一篑。”
说着，喻非水拿起桌上的茶杯，将杯中茶水往地上一洒，然后将茶杯顿回桌上，起身道：“功夫不到家，就不要轻易拿出来显。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乱了分寸，还真是让我失望。”
看着喻非水远去的背影，骆滟君的眼中闪过复杂的眸光，而后咬唇一拍桌案，脸上皆是愤恨之色。
丽妃？还真是深藏不露。
难怪之前在宴上，她动都不动那些食物。
原来竟是这样！
但没过多久，骆滟君的神色便慢慢舒缓，坐直身子，又是那个高贵宁静的怀霄公主，“来人，将桌上的收拾了。”
“圣上怎么样？”枕歌端着碗汤药走进殿内，就见皇后苏灵秀坐在一边，出声问道。
枕歌将汤药递给旁边的小奴，上前向苏灵秀行礼，“回殿下的话，圣上的病情大为好转。若无意外，今明两天就会醒来，在这之前，民女会一直守候在天阳宫，以便随时观察。”
“好。”苏灵秀站起身，扶起枕歌，轻叹，“今日在霜云殿，本殿贪杯，说了些醉话，还望吕姑娘莫要见怪。”
“殿下言重。”枕歌道：“的确是民女失仪，殿下肯宽容民女，民女感激不尽。”
苏灵秀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示意枕歌继续照顾圣上。
眼见苏灵秀似乎有相候的意思，枕歌也没多说什么，领着端药的小奴朝内殿走去。
内殿万若尘也在，见枕歌进来，便开口道：“今晚我也会守候在天阳宫，你忙了这么久，还顾不上用膳，我让人备了些在偏殿。待给圣上喂过这碗药，你便先去用膳。”
见万若尘如此不顾忌在场的众人，甚至是外间的苏灵秀，枕歌也没多说什么，点头，“好。”
枕歌看着御医小心地将药给季元恺缓缓喂下，观察了一阵，见没有什么异状，便有小奴上前给季元恺擦拭。
枕歌正打算离开先去用膳，忽然听床榻边的小奴一声惊呼，似是吓到了。
“怎么了？”外间的苏灵秀也听到了动静，赶紧进来询问。
枕歌看了一眼季元恺，长松一口气向苏灵秀一礼，“回禀殿下，圣上，醒过来了。”
“圣上。”苏灵秀不可置信地冲到龙床边，看了一眼缓缓眨眼的季元恺，然后垂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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