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枕歌欣喜起来。
“千真万确,不过……”那小侍随即又有些为难地道:“萧孟爷说是要搬去自家客店,眼下正在收拾东西呢。”
闻言,枕歌与万若尘相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诧。
“越心。”枕歌匆匆跨进萧越心的屋子,果见留云和游容正在打包,而萧越心已经换上了一身外出的衣衫。
“你们回来地正好。”萧越心看了一眼枕歌,以及随后而入的万若尘,“也省得我再等你们。六爷,这段时间多有打扰,不过看在枕歌的面子上,相信你也不会与我计较。”
万若尘摇头,“自然不会。”
枕歌上前握住萧越心的手,“一定要离开吗?”
萧越心点头,“我已经想地很清楚了。客店那边,也一早打过了招呼,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们也不必担心。六爷,我想与枕歌单独说几句话。”
万若尘看了枕歌一眼,点头,“好。”
说完,万若尘转身而去。
“你真的决定了?”两人坐下,枕歌看向萧越心。
虽然她之前隐隐觉得,萧越心似乎决定了什么,但当她真的这样做的时候,枕歌还是觉得一时接受不了。
“嗯。”萧越心点头,“之前,便想地很清楚了。我和他之间,本就是一段不该开始的孽缘。从前他放不下伏雪岫,今后更不会放得下伏家的包袱。我自问,也没有这样的能力,去影响他。而且,我也倦了。忽然间,发现自己已经迷失了太久,现在,我想重新做回我自己。”
“你如果真心想要放弃,我自然支持。”枕歌面色凝重地道:“但我并不认为,你真的能放下。而你所谓的,重新做你自己,我只怕,你会更不开心。”
“或许吧。”萧越心看向虚空,“一开始,自然不会太适应,但时日一久,总归会习惯的。以前父亲那般宠着我,后来他过世,我也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渐渐地,不也就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吗?”
枕歌默然一阵,握了握萧越心的手,“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再多说什么。只不过,不管是在皇都,还是在律城,千万别因为伍先生与我和若尘生分了。”
“自然不会。”萧越心回握住枕歌的手,“我们是好姐妹,这一辈子都是。还有啊,如果哪天万若尘欺负了你,你便当我那里是娘家好了。我将你好好藏着,保管他找不到。”
枕歌不由笑出了声。
亲自送了萧越心上马车离开,枕歌的心顿时觉得空落落的。这么多日子朝夕相伴,眼下说分开就分开,真有些不舍。
伍岁晏的屋里,万若尘将其他人都遣了出去,然后看向伍岁晏道:“岁晏,到底那晚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重伤至此?”
伍岁晏的眼神有些颓然,“她走了,是吗?”
“是。”枕歌走进屋内,看向转头朝她看来的伍岁晏,“你以前不是一直不希望她纠缠于你吗?现在她已经能做到了,你应该开心才对。”
万若尘看了一眼有些气恼的枕歌一眼,没有说话。
伍岁晏收回目光,垂眸看着面前的被纹,也是默然。
“不管是什么原因,你的确负了她。”枕歌道:“伍先生,以前我敬你是有情有义之人,现在,却不同了。你若不爱她,若不想对她负责,就该一直拒绝下去。你既然已经接受了她,又与她行了夫妻之实,也算当着我们的面给了她名分,却又突然这样将她抛到一边……恕我这个旁观者都难以接受。我来见你,就是想以她的朋友之名,拜托你,从今往后,忘得了伏家也好,忘不了伏家也好,都不要再去纠缠她了。让她好好做她的萧越心,萧孟爷,就是你对她最大的放过。”
说完,枕歌转身离去。
“你不要怪她。”万若尘一叹,“这段时间,萧越心没日没夜地守着你,亲自给你换药,给你抹身,忙前忙后。如果我不是知道你的性子,大概我也要揍你一顿了。”
“枕歌说地没错,的确是我负了越心。”伍岁晏缓缓开口,“可我乍然得知伏家的事情,我实在没办法接受……”
万若尘看向伍岁晏的脸色,眼中闪过微光。
伍岁晏仿佛没注意到万若尘的目光,自顾自地道:“我甚至想着,与伍家同归于尽……”
伍岁晏说不下去了,面色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十分挣扎地道:“怎么会是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可当我真的当着圣上的面,当着她的面,说出那一番谎言时,我又立刻后悔了。我怎么能不顾母亲的生养之恩?我怎么能将无辜幼小的侄儿侄女都牵连进去?我更无法忍受从此失去她……我不能……”
说到这里,伍岁晏竟是哽咽起来。
万若尘轻轻一叹,“你的伤……”
好一阵,伍岁晏才缓过情绪来,回答道:“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做何选择,我想着,或许只要自己不在了,应该就不会再痛苦了。所以,我强闯衙狱,希望能就此解脱。”
万若尘沉默一阵,“你受伤期间,烈候府只来过一个小管事,带了烈侯爷的口讯便匆匆离开了。烈侯爷说,他会以伍家会重,叫你好自为之。不管如何,你到底是活过来了,你再想怎么做,也是你的选择。我也知道,伏家当年的确是有冤屈,但生者,难道就不值得你留恋吗?多的我也不说了,你自己考虑清楚。”
离开伍岁晏的屋子后,万若尘回到自己屋里一看,只见枕歌闷闷地坐在桌边,不由走上前挨着枕歌坐下,“怎么,还在生气?”
“我才没那工夫。”枕歌道:“只是希望能早些离开皇都。”
“很快了。”万若尘道:“待怀霄公主与昭王大婚过后,我们便离开。”
枕歌默了默,“你……向圣上请辞了?”
“嗯。”万若尘应声,“只不过,他不允。我们还需要一点时间,你和我之间的事,他也默许了。”
枕歌点点头,心里却有些不安。
不过万若尘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她也就不多问了。
他是这样的身份,真想彻底脱离,当然没有那么简单。
萧记客店的一间甲字豪华房内,躺在床上的萧越心听到开窗声,随即感觉到暖暖的阳光照射到了眼睛,萧越心不由翻了个身,语气撒娇地道:“岁晏,容我再睡会儿……”
蓦地,萧越心清醒了过来,她转身看向正立在窗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的留云,眼中微微失神。
“去打热水来吧。”萧越心坐起身,声音清淡地吩咐。
“是。”留云看了看萧越心的脸色,急步朝外走去。
尽管离开万宅好几天了,但自家爷却不时失神,梦中也总念叨着伍岁晏的名字。有时候,不知不觉,还当伍岁晏就在身边一般。
爷一日三餐倒是照常吃着,也吃地不少,可留云看地出来,她根本就是死撑。她真的有些担心,再这样下去,自家爷会憋出病来。
还好,每日枕歌都会抽空过来坐坐,陪自家爷说说话。
估摸着时辰,也该快来了。
换过衣衫的枕歌正准备出门,就见万若尘也换过一身衣衫在门口等着她。
枕歌有些奇怪,“你也要去看越心?之前问你,你不是说不去吗?”
万若尘拉起枕歌的手上了马车,“我不去萧越心那里,你也不用去了。”
“为何?”枕歌不解,“我看越心这几天都还没缓过劲来,自然该去多陪陪她。”
“那就不用可怜可怜我了?”万若尘有些委屈地道。
枕歌扑哧一笑,“老脸一张,还敢学人家小姑娘撒娇,也不害臊。说吧,又在捣鼓什么鬼主意?”
万若尘一笑,推开了窗门,枕歌不由顺着万若尘的目光看去。
只见还未完全伤好的伍岁晏被人搀扶着上了另一辆马车,随即,那辆马车起行,渐渐远去。
枕歌转回目光,看向万若尘,不解地问,“伍岁晏这是去何处?”
万若尘挑眉,“看你不待见他,我便将他赶出去好了。反正,烈侯府也不会收留他,就让他流落街头,给萧越心出出气。”
枕歌推了万若尘一把,“少来,嘴里没句真话。”
“还是我家夫人聪明。”万若尘靠近枕歌,“我是看伍岁晏这几天茶不思,饭不想的,想着他的伤也还没养好,再这样下去,只怕是病情会更加严重。索性,便送他去解一解相思之苦。”
枕歌冷哼一声,“他的相思,不应该是伏雪岫,还有伏家吗?越心也不知被排到第几去了。”
万若尘笑了笑,“我也不知,反正我只管送他去人家门前,至于他见不见得到本尊,又能不能哄得本尊开心,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枕歌默了默,“这样真的好吗?”
万若尘反问,“难道你觉得他们俩在经历过这么多事以后,萧越心真的能说放下,就能放下?我只怕,她那种放下,不是什么好事。”
枕歌没再说话,这几天她也看出来了,萧越心的确有些不妥,眼神都凌厉了许多,连留云都跟她直诉苦。万一,萧越心真的有什么想不开的,反倒不美。
想那么多做什么,一切随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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