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元恺的亲卫看着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大批杀手,很是惊诧。但到底训练有素,一边护着季元恺和苏灵秀撤离,一边控制宴厅的局面。
苏灵秀虽身为皇后,见过的事情也不少,但像这样的混乱场面还是第一次看到,顿时吓地花容失色,步子都走不稳,全靠两边的侍婢搀扶着。
而季元恺在定下心神后,最先想到的是喻非水。可女宾席早已混乱不堪,往外逃蹿了不少人,哪里还能见到喻非水的身影。
亲卫护着季元恺一行人才冲出宴厅,便有暗箭射来,而往外头冲的人又实在太多,一时堵塞了朝府外去的路。
“皇兄,这边。”早已脱下礼服,衣衫褶皱的昭王季昆良突然冒了出来,并朝季元恺招手。
季元恺看了身边紧紧跟着的万若尘一眼,万若尘点头,于是一行人便跟着季昆良朝后院走去。
“皇兄请进。”来到一处偏僻的宅院前,季昆良放慢脚步,回身迎请季元恺先入内。
“这里是?”季元恺看了看眼前的宅院,问道。
“这里近后园,比前头幽静地多,臣弟时有来小住,里边一应物什俱全。此处不显眼,想必那些杀手一时之间不会找来这里。”季昆良平静地回答。
季元恺点点头,几个亲卫在前面开路,一行人走了进去。
进了主屋,季元恺和苏灵秀各自坐下,苏灵秀还没回过神来,抓着婢女递过的茶盏仍在瑟瑟发抖。
前头的厮杀声还在喧嚣,季元恺皱眉,“这些杀手并不像是从外头进来的?”
“微臣也这样以为。”万若尘接话,“王府内外都有重兵把守,而且皇城也从五日前就已经戒严,不许不明身份的人随意出入。”
季元恺看向季昆良,“可这昭王府内也是细查过的,难道还能是昭王府出了什么问题?”
被点名的季昆良垂下眸子,“臣弟失察,还请皇兄责罚。”
“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最不想出事的,应该是你才对。”季元恺道:“这些人委实可恨,偏偏挑了这样的日子……”
“圣上。”几名亲卫匆匆而入,朝季元恺一礼道:“回禀圣上,属下等未曾找到丽妃主子。”
季元恺皱眉,“没找到?”
旁边的苏灵秀眼中闪过微光,原本紧张的情绪已经缓和了不少。
“是。属下等在前厅搜寻过,或许……”
“我不要听什么或许,如果找不到丽妃,你们也不必回来了。”季元恺沉声道。
“是。”那几名亲卫知晓季元恺的脾气,不敢再辩驳,立即起身朝外走去。
“圣上,不如由属下去寻丽妃?”万若尘主动开口。
“这……”季元凯面色有些犹豫,“如今前边正在混乱之际,实在危险……”
“微臣只怕再耽搁下去,丽妃主子有险。”万若尘再道。
“好,你万事小心。”季元恺应声,又点了几名亲随陪着万若尘一起去。
万若尘离开后,苏灵秀温声劝慰,“圣上安心,丽妃妹妹吉人天象,不会有事的。”
季元恺点头,“她一向聪慧,自然不会有事。”
“不知道……在皇兄的眼中,臣弟是聪慧呢?还是愚不可及呢?”原本静坐一边的季昆良缓缓开口,“又或是,可笑至极?”
“昭王你……”苏灵秀看着神色突然变地阴冷的季昆良,内心升腾起一股惊惧之感,但还是咬着牙根将话问完,“这是说的什么话?圣上待你如亲弟,何曾亏待于你?”
“是,皇嫂说地极是。”季昆良的目光转而看向苏灵秀,“是否在皇嫂心中,也一样以为,先给人一刀,再补些蜜糖甜果,就不算是亏待了呢?也或许……”
季昆良的目光再度扫向季元恺的侧脸,“臣弟在皇兄心目中,从来都是一只摇尾乞怜,没有威胁的狗而已。只要皇兄赏赐点好玩意,臣弟便会感恩戴德,谨念于心?”
季元恺看向季昆良,“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朕何时这样看待过你?朕的身边,可以信任的亲人,已经没有几个了。你这样想,朕实在痛心。”
“痛心?”季昆良猛地一拍桌案,“我更痛心啊!只因为我母亲出身卑贱,我从小便受尽了你们的折辱甚至打骂。我母亲更是日夜难安,既要挡你们母亲的暗算,又要护我不被你们欺负。那些年,她过地是战战兢兢。可即使如此,即便她已经卑微到不能再卑微,你们却还是不愿意放过她!季元恺,我不管你对我是真心还是假意,但你母亲杀了我母亲,我今日便要为母报仇,哪怕是与你同归于尽!”
说完,季昆良腾地站起身,迅速后退至内殿,沉声吩咐,“众勇士,今日且拿出你们的勇气与忠心来,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若无瓜葛的,事成之后,本王保你们一世荣华!”
季昆良音落,殿内的隐蔽处立即涌出了不少执刀男子,将季元恺、苏灵秀与一众亲卫紧紧包围。
两边已经刀对刀,眼对眼,眼看着就要交手,殿外却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而季昆良正想避入的内殿,也由窗外蹿进一道道身影。
见状,季昆良失色,正想往外殿撤,就见一支短箭擦过他的面庞钉入了身后的瓷罐。哗啦一声,瓷罐碎裂,破碎在地,声响惊动了外殿,两方厮杀起来。
但显然,季元恺的人更占优势,从外边涌进来的皆是季元恺的亲卫。
而这边僵立在原地的季昆良,脖颈上已经多了一把利剑,他瞪直了眼看向站在面前的万若尘,“你……你怎么会?”
随即,季昆良恼怒道:“你区区一个外臣,竟敢拿剑要胁本殿?”
万若尘神色不变,淡然道:“昭王殿下意图谋逆,此刻不是应该想着怎么向圣上解释吗?”
外殿的动静已经小了下来,季昆良微微转头,看向一个个束手就擒的杀手,脸色变地难看起来。
苏灵秀连连受惊,此刻只紧紧地抓着身边侍婢的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想起刚才,那刀就离了她两寸远,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可另一边,她又在想,连这里都如此凶险了。想必喻非水那贱婢,应该也活不了了才对。
季元恺站起身,朝季昆良慢慢走来,脸上的表情很是淡漠,“你说……我的母亲,杀了你的母亲?这样的胡言,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孙嫔明明是重病而逝,怎么就牵扯上了文僖皇后?”
说到最后四个字,季元恺不自禁地看向了万若尘。
万若尘微垂着眸子,看不出情绪来。
季昆良冷笑,“你已经赢了,还废话做什么。”
“是怀霄,对吗?”季元恺在季昆良面前停下,眼中泛着寒光,“她还真是用心良苦,居然会想到要从你这里下手。而你,居然相信一个故霄国公主的话,也不愿相信我这个有血亲的兄长?如果当年孙嫔果真死于文僖皇后之手,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天?我又能容忍你在皇都逍遥?放在我眼皮子底下,就像这样让你随时方便来刺杀朕吗?”
听了季元恺的话,季昆良的眼神不断变幻。最后,他长叹一口气,“是与不是,已经不重要了。就算,我母亲不是文僖皇后杀的,她也没善待过我母亲。我母亲之所以那么早病故,自然与日复一日的惊吓和担忧不无关系。而我,更是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半分尊严地乞活着。”
抿了抿唇,季昆良淡笑,“明明是输了,可这一刻,我却偏偏感到很快活!要杀要押,悉听尊便。”
季昆良闭上了双眼。
前面的喧嚣声已经渐渐小了下去,很快,殿外有人回禀,昭王府的事态已经得到了控制。
“丽妃找到了没有?”季昆良问。
殿外的亲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轻易回答。
而之前去寻找丽妃的那几个亲卫,直到现在也还没有回来。
万若尘命人将季昆良押到侧殿,然后向季元恺行礼,“此间危险已解除,便由微臣去寻回丽妃主子好了。”
“不可。”季元恺拍了拍万若尘的肩,“我知道你的好意,但眼下王府还没有完全肃清,你是我身边的人,万一还有余孽,必定会对你不利。”
万若尘看了看季元恺的神色,刚想说什么,殿外却又突然传来兵器交接之音。没多久,殿门被重重关上,屋内众人顿时如临大敌。
外头的喧嚣很快再次寂静了下去,两个亲卫小心翼翼地贴到门边,刚想从缝隙处窥视外边的情况,就觉眼睛一痛。一股强烈的刺激感直刺眼睛,两人捂住眼睛大叫着退开。
万若尘抓住其中一人,点住他的穴道,仔细察看起来,那人却突然口吐鲜血倒地。
另一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在众人的注目下,拼命挣扎了几下,也倒地断了气。
“啊!”苏灵秀终于受不住这刺激,晕厥过去。
季元恺有些心烦意乱,“怎么回事?”
万若尘小心地拨开那尸体的手,看向他受伤的眼睛,只见眼睛周围有一圈密麻的血孔,而眼珠已然肿大变色。
“大家都不要靠近门窗。”万若尘起身,掏出帕子擦了擦手,转而向季元恺道:“外边的人早有准备,他们两个中了极细的毒针。”
闻言,其他亲卫立即护着季元恺避到了屏风之后,还有人将旁边的柜桌都移到季元恺周围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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