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还没醒过神来之刻,忽闻东海战神哈哈大笑,朗声叫道:"痛快!你这老杂毛终让老夫瞧着顺眼了些--稍待!"接着他侧脸对身后的千机侯道:"侯兄,你且等一会儿!"说罢,背脊一耸,用一股柔力将千机侯轻轻弹至无名师太身旁。然后战神凝重地盯着陶仲文,缓缓拱了拱手,喝道:"请!"虽只说一字,竟现出金铁铿锵之音,便他整个身子也隐隐泛起一片金光。
诸人见他这般神威凛凛,尽皆倒吸一口冷气,不约而同的朝后撤了一两步。
陶仲文脸色不觉一变,稽首还礼,然后双眼微眯,森然道:"卢兄,你是执意要附逆反贼了?"
东海战神怒哼一声,沉声道:"少废话--小心了!"说罢,一双铁拳破袖而出,便要攻去。
便在此刻,忽闻千机侯在旁叫道:"战神莫急,老夫有话!"
东海战神只死死盯着陶仲文,头也不回道:"打完这一架再说!"
"揍他自然要揍,"千机侯笑道:"但揍他之前,他却还欠你一跪,待还你后再动手不迟!"说罢,他不待战神回话,便将龙佩取出高高举起,叫道:"龙佩在此--陶仲文跪下!"
不料此令下后,那陶仲文竟视若无睹,连眼皮眨都不眨,不无讥诮地瞟了千机侯一眼,似当他是个傻瓜。只有他身后的部分士兵跪倒在地,但一众道姑、道士以及四煞也无所动静,显然皆是唯陶仲文马首是瞻。
千机侯咳嗽一声,放声大笑道:"战神瞧见么?到他这儿居然不好使了--也罢!"说着,他将玉佩在手心里一抛一掂,对陶仲文笑道:"老道,此物既然没用,你说该如何呢?"
陶仲文冷冷一哂,道:"既知没用,那就还来!"
"错了,"千机侯捂胸咳喘一口气,摇头笑道:"对老夫没用--但对真人却是有用的紧呐!"
陶仲文眯缝着双眼,淡淡道:"侯兄果然明白,不过对贫道殊也无用,不信你尽管捏碎它--但却不能拿走!"
千机侯微微一笑,道:"好小家子气的老道!--那老夫若还你呢?"
陶仲文扫了一眼虎视眈眈的东海战神和垂眉低睑的无名师太,缓缓点头道:"好吧,龙佩放下,二位请便!"
"善哉,善哉!"无名师太点头道:"如此甚好!--战神你说呢?"
"师太打住!老夫一年之内不会再应"战神"此称!"东海战神定定瞪着陶仲文,不无感触道:"今日确有些小看这老道了!"说罢,他对陶仲文拱了拱手,又沉声道:"明年今日,老君岩下!"
陶仲文微微稽首,凝声道:"准时恭候,再领卢兄绝技!"
东海战神点点头,缓缓走过去将千机侯负在背上,猛然拔地一跃,再现身时,已在一座楼顶。
陶仲文面色大变,高声叫道:"龙佩还来!"
但听"嗖"的一声,一道金光自楼顶飞来。陶仲文哼了一声,抬手接住一捏,不禁勃然大怒,厉声吼道:"站住!你这老匹夫......"说着将玉佩朝地上一丢,身已不见。诸人大吃一惊,但见地上的那块龙佩,竟已四分五裂!再纷纷抬头望去,见陶仲文此刻早已站在楼顶之上,愤然面对战神和千机侯!
一阵清风吹来,但见圆月之下,高楼之巅,三人衣袂飘飘,宛如仙人。
诸人登时瞧得目眩神驰,心中大紧,知又是一场巨战迫在眉睫。
忽闻听一声长笑,千机侯高声骂道:"老杂毛,玉碎人亦伤,你吃什么亏了?况你烧我沉鱼岛,占我府院,又该怎么算?"
本气得眼睑欲裂的陶仲文,闻言一怔,一时反倒说不出话来。
但见东海战神咄咄逼人地瞪视陶仲文,沉声道:"真人还有事么?"
陶仲文怒而对视半晌,忽大袖一挥,从牙缝里挤出俩字:"不送!"
话音刚落,东海战神便纵声长啸起来,其间夹杂着千机侯的大笑之声,众人但觉眼前一花,圆月清辉之下,楼顶身影顿失,待得声绝,似已远在五六里之外。
这时,楼内的妹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颤声道:"侯叔走了......不管我了!"
朱魄隆搂紧她,抚慰道:"他能脱身去就医,岂不是好?怕什么--你师傅不还在这么?"
妹瑶闻言身子又是一抖,泣道:"我最怕的......就是师傅!"
朱魄隆无可奈何,只好柔声劝道:"师太终究是你师傅......再说,还有我呢!"
妹瑶湿凉的小手被朱魄隆的大手握了一会儿,颤憟方渐渐缓了下来。
此刻陶仲文已飘然回岛,他脸色铁青,抬头久久不语,不知是在瞧天上圆月,还是瞧着方才所站的屋顶。此刻亏月岛上,诸人面面相觑,尽皆连大气也不敢出,只有几支侥幸没被战神那股气波迫灭的火把,兀自烧得哔啵作响,但那堆篝火,此刻已成一滩灰烬。
便在这时,忽闻一声佛号,无名师太叹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小小一块玉佩,真人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此事且罢!"陶仲文怒目回头,大袖一摆,森然道:"莫怪贫道不敬!余生一案,师太结的十分不妥,大大有欠公道,贫道另有更合理之法!"
无名师太微微一笑,道:"菩萨畏因,凡人畏果,万法皆空,因果不空。"
陶仲文但闻此言,不觉一凛,脸上怒气渐去,缓缓道:"说得好!但"道废有法,法废有权,权废有势,势废有术,术废有数"--老道便只求果!"
无名师太微微一叹,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有因,才得有果,正如有机,才得有缘!"
陶仲文双目微眯,冷笑道:"佛门呆板至斯--那无缘怎解?有缘无份,又怎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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