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师傅冷笑道:"是啊,这正是老肥的疏忽之处--老肥猜想,我和宝庆毕竟是天仇盟的人,毒他是不敢下的,但麻药不能不防,尤其是这酥骨粉和石肌散两种!因此虽饥渴,但却不急于甩腮......嘿,不料姓马的着实殷勤,满嘴阿谀奉承,指疤问战,还亲自给宝庆包扎,并儿子孝敬老子般地喂他!不仅如此,自己则酒必先干,菜更先尝,老肥则戒心尽去,便着了道啊--知道为什么?嘿嘿,非是老肥贪吃,而是这两种麻药,天下基本无解!"
朱魄隆吃了一惊,道:"这么说,马营主自己岂不也......"
花师傅点头叹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所以说,这一招厉害啊!后来老肥发现中招,姓马的便也这般不能动了。所幸老肥内力还在,恰好听到这两个小家伙正在跟阁下说话,听了一会子,才明白姓马的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嘿嘿,也就是说,即便他不能动,一天半日之后,救援便到,况这麻药虽无解药,三日后却能自解。到那时,我等早已在中川岛上,所押两件"活宝"一个不落进账,而姓马的将漂亮地完成差事--至多再给我俩摆酒赔罪,嘿嘿,到那时有老东主和诸头领做中说和,我俩又职在其下......哈哈,情势所逼,岂敢不和?"
朱魄隆叹息道:"九蛟营主当真个顶个得厉害啊!"
花师傅冷笑道:"厉害个鬼!阁下还记得老肥初进这间舱房时曾说的话么?"
朱魄隆点点头,道:"前辈好像说什么"他如此深谋远虑,却只能是徒劳一空,更落个为他人嫁衣"什么的......"
花师傅笑道:"阁下记性好,说得不错!其实我等既没战死,姓马的便也没胆再生加害之心,而麻翻我俩,其意只不过怕扯他后腿罢了。但这样一来,老肥的一番苦心盘算,尤其助阁下"化龙"这一桩大事,岂不付水东流?"
朱魄隆微微一笑,心道:这样岂不很好!
花师傅一双小眼似锥子一般,彷佛看穿了朱魄隆的心思,轻轻哼了一声,道:""化龙"一事虽急,但还不算迫在眉睫,且还能容你细想个一天半天的......"
朱魄隆笑着插口道:"那晚辈就多谢啦!"
花师傅凝视着朱魄隆,似笑非笑道:"但那"宝人"身为我盟第一重宝,连老肥都知之不详,素未谋面......更何况此人是关乎阁下杀没杀南海神尼的唯一证人,老肥知阁下想往"杀身成仁,舍生取义"般的死法--但你背着这个杀神尼的"超级凶手"罪名,被火烧油煎的生祭而死,其"仁"在何处,"义"又在哪里?"
朱魄隆只觉脸上滚烫,心里冰凉,一股混合着愤怒凄苦的复杂心情油然而生,瞠目结舌看着花师傅,不能回答。
花师傅紧接着疾道:"那"宝人"此刻确在此船之中,而老肥与宝庆限于职位,只暗奉保护之令,却不知其所在何处--也就是,此事只有姓马的一人知道!再者,因阿琏之误打误撞,阁下幸而未服"石肌散","酥骨粉"药劲主要在于麻酥软筋,阁下食过几种奇药,又因咱们长谈半日,此时应能勉力行走,更何况你已悟到便老肥也难施为的"以意驱锤"之深奥武学!最后,此船中所有船工,皆是神刀堂编下,按盟规只奉宝庆一人号令......阁下!此刻那姓马的,便如我等一般,僵尸似的坐在敞厅之中,而他内力不弱,咱们这半日来所谈之事,应十之八九尽入其耳,何况我等还数番大呼小叫!"
朱魄隆只听得呼吸急促,眼现异彩,血脉喷张,一股无形劲力不知从何处而来,充塞其胸腹之间。
花师傅瞪目厉声喝道:"老肥与宝庆倾力助之,即便至此方休,也不能不说仁至义尽吧?阁下若还思负之,我等权且认了!但眼前这两少年,命虽微贱,此刻已全系你身,姓马的难道还能相容?阁下!你须明白一事,你命由你不由天!要是不要,旁人再急又有何用?......好了,老肥言尽于此,该怎样做,哼哼,阁下随便吧......"
朱魄隆怔怔地盯着花师傅,花师傅也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二人良久都没说话。
半晌,朱魄隆长吁了一口气,然后翻手从怀里取出扁瓷瓶来,倒出一粒极乐丸,面无表情地放进口中。
这情形大出众人预料,阿琮吓了一跳,忙叫道:"不可......"一边伸手欲拦,花师傅突然抬手制止。二小面面相觑,齐看向花师傅,花师傅则眨也不眨地看着朱魄隆,不觉额上汗水流下。
朱魄隆一边咀嚼,一边低头看着手中,瓷瓶在指间翻转,他的脸色也几经阴晴。突然,朱魄隆将手一抬,竟将瓷瓶丢出舱窗之外,那小小瓷瓶顷刻间便消失于茫茫大海之中。
众人又吃了一惊,尤其宝庆,竟猛地站起身子,把僵直的手指着窗外,睁大眼睛瞪着朱魄隆,料想若不是嘴巴被缝,只怕要吼出声来。
"害人之物,有何可惜?"朱魄隆瞥了宝庆一眼,便不再理他。
花师傅叹了一口气,道:"阁下确非常人能及......"
朱魄隆没有接口,而是猛吸一口气,道:"好了!"一边凝神运力,那搁置已久的铁球,又忽悠悠似活了一般,飘至他的肩头,在空中一沉一浮。朱魄隆甚是满意,一边接住铁球,一边对花师傅微微一笑,道:"前辈,晚辈再问两件事,如果不便回答,权当没问--如果可答,望据实相告,先谢!"
花师傅皱眉道:"这话说的--请讲!"
朱魄隆道:"第一,晚辈曾和前辈有约,此船上岸之前,必帮你杀一人,此人是谁?可否就是马营主?"
花师傅没料到朱魄隆竟当着大家说出密谋之事,但他只是怔了一怔,仍凝声道:"还是那句话,时机未到,到时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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