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仲文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缓声道:"罢了!为父既有言在先,自非问责于你。再加自倭女被揭后意外频出,无暇喘息,且件件要命,也难怪你乱了方寸,只是今后须得谨记--做一件大事,即便能做到高瞻远瞩,纵观全局,抓大放小,因势利导,切中要害,仍远远不够,还须疏而不漏,能发能收,方是完胜之道!"
凶煞鸡啄米似地点头应声,但眼中却不觉露出一丝迷惘。
陶仲文瞧在眼里,不由暗叹一声,道:"罢了,你兄弟不过四旬,已算同辈翘楚,为父未免苛求过切了--汝等只需牢记为父之言,多加历练,今后自会进益!"
凶煞躬身应是,陶仲文捋须颌首。
旁边的恶煞见陶仲文训话似告一段落,忙垂头向陶仲文陪笑请示道:"父亲说得一准是好话,我兄弟必定牢牢记住--不过接下来,又该怎样做?"
陶仲文训了半晌本已略现悦然,闻言登时脸色又一沉,打鼻子里哼了一声。
恶煞再不敢问,偷眼回看凶煞和桃花煞,却见二人也面露茫然,一时间三人面面相觑,站在那只顾抓耳挠腮。
陶仲文阴着脸突一眼瞥见那受伤瘫坐,昏昏沉沉的道静,仿佛被点着了引信的火药桶一样瞬间爆了!他抬眼对三煞高声叫道:"这小尼姑年龄不足尔兄弟一半,方才都知"事分轻重,时分缓急"--如今当务之急,该做什么,你们竟还问我?难不成还要为父为你们擦屁股不成?"
三煞忙跪倒一片,齐声惶恐道:"我等知错,请父亲息怒!"
陶仲文怒瞪双目,厉声道:"那么,快说!--接下来该做什么?"
三煞登时汗流浃背,不觉又互视一眼。凶煞硬着头皮,颤声道:"是......是......"他"是"了半天,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陶仲文更怒,他转眼瞪着恶煞,切齿道:"你来说!"
恶煞面红耳赤,他吞了吞吐沫,竭力道:"这个......这个先杀了......不,不能杀!那个......那个......"他也"这个、那个"吞吐半晌,也没听出他说的是什么。
陶仲文"呸"了一声,转而瞪着桃花煞,怪叫道:"你,说!"
桃花煞早已花容失色,这时见问到自己,不禁骇得抖若筛糠,慌忙叩头道:"花儿不知,您......您老人家说做啥,花儿就做......做啥!"
陶仲文不禁怒发冲冠,双眼忽地露白上翻,竟似要背过气去似的。三煞惊慌无比,再顾不得礼数,凶恶双煞忙冲上去将陶仲文一扶一抱。恶煞一手抵在陶仲文背后大椎穴暗送真气,凶煞轻轻在陶仲文胸口轻轻按摩。过了片刻,突听"卡崩"一声,却见那陶仲文张口一吐,竟吐出两粒黄白硬物。三煞定睛一看,原是两颗破裂老牙。
"父亲!父亲,您......还好吧?"双煞含泪悲呼。
陶仲文猛然抬手拂开双煞,强自端坐片刻,长长出了一口气,方黯然道:"孩儿们莫怕--为父这般莫名肝火,应是方才所食燥热之物所致,待会自能化解。"
三煞大大松了一口气。陶仲文随即抬头,俨然道:"怪火难抑,乃为父不是。但方才所言,亦不无道理。迄今当务之急,自然是这劫舌,须先解决它,再言其他--这般简单道理,你等怎都想不到呢?"说着说着,话音又渐而加重。
三煞互相交换一眼。恶煞嗫嚅道:"这个自然想得到,只是......父亲莫怪!只是,按父亲推算,劫舌还差一人方得食醉。可......可......"
陶仲文冷笑道:"可是为父方才这个不让杀,那个也要留,害的你们找不出第十个了,是不是?"
凶煞点点头,低声道:"父亲圣明!"恶煞接口道:"还望父亲指点迷津!"
陶仲文勃然暴怒,骂道:"蠢材!蠢材!方才都说了,只须按"轻重缓急"来分判,自能汰出最无用一人--岂不就是那第十人?为父偏不说,偏要看尔等本事!"
"啊!"三煞大感意外,瞠目结舌。
陶仲文看在眼里,不禁又怒不可遏,喝道:"快选,快选!选好还须解给我听!莫怪为父没提醒,那劫舌可不等人!哼,若这般小事,尔等还找不对人,哪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干脆学道素,把自己丢过去算了!"
"啊!"三煞闻言面色大变,不由站在那大眼瞪小眼片刻,陡然猛地转身,齐齐朝诸人身上扫视而去!须臾过后,凶煞突转过身,躬身道:"启禀父亲,儿子选好了!"
陶仲文没好气道:"谁?解给我听!"
凶煞一指重伤倒地,奄奄一息的道贤,道:"这叛徒欺师灭祖,数次加害父亲,早该千刀万剐--况现今气若游丝,再难利用,因此自是最......最无用之人!"
陶仲文冷哼一声,森然道:"错!道贤该死不错,但非是最无用!"
凶煞如挨了一记闷棍,登时面色苍白,遂露出一丝不服之色,却也不敢多言。恶煞见状,忙凑上前道:"父亲,儿子也选好了--另有其人!"
陶仲文皱眉道:"说!"
恶煞指着宛若泥塑木雕一般的朱魄隆,道:"这小子灵魂已失,除做烤肉,更无用处--因此是为最无用之人!咱们虽饿,但按"轻重缓急"来判,堵劫舌之口更重更急,所以嘛......"说到这里,他止住不说,但话已点明。
陶仲文瞟他一眼,冷冷地道:"错!此子既不能吃,也决不能喂劫舌,为父自有大用!"
恶煞突然大吼一声:"父亲,孩儿不服!您是不是受创太重,不仅肝火大乱,而且脑袋也乱了?何苦非要为难我们?......我们可是你的亲生孩儿啊!"
陶仲文瞪着他,冰冷地道:"无用之子,有不如无!我陶仲文是何等样人?难道留着这般无能的儿子,丢人现眼么?"
恶煞不敢再顶,却沮丧气闷之极,只好同凶煞对了下眼,遂一同期盼着看向桃花煞。却见桃花煞已是身若风中柳,珠泪满桃腮。她呆呆地盯着陶仲文,却不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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