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仙途-第十二章:醉里挑灯,千古芳华,看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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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只酒娃娃,是一个泥瓷酒坛所生的灵怪,天生便有两大本事,一是吸收酒意,使人不醉,二是营造幻境,醉醒难分。

    谢山刚刚一试,效果真是不错。

    事情进行的还算顺利,唯独苏茴品性出乎意料,竟是个性烈直人。

    “尽知后来事,摸不清人心。”谢山唏嘘感慨了句。

    不过正事已了,他也就不打算参与接下来的拾文试,在一家中等客栈要了间房,点了盘嫩姜鸡肉,配了一碗白饭,一钵清汤。

    目前他能抓得住的机缘,都已收到怀中。

    这个起步,比前世好太多了。

    只等拾文结束,谢山还想再见温子安一面,做些布置。

    天未入夜却已暗,谢山点了灯,思虑现状和将来之余,也翻几页《胭脂夜话》解闷。

    这本书上写的是一段段男女情事,篇幅都不长,有的只一二句,比如:

    “当年扬州府有个当红花魁,卖艺不卖身,却对一个贫苦书生倾心,交了身子和钱财,有次书生把花魁灌醉,送到权贵房里,后来,那花魁上吊死了,书生中了举人,纳了两房十六岁的小妾。”

    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痴男怨女,生死别离,团圆美满。

    月有阴晴圆缺,世事也如是。

    谢山读了七八个故事,唤店小二来添热水,洗了个澡,披了身月白色单衣。

    过了些时辰,被他放出觅食的青蚨飞回,看起来萎靡无神,谢山检查后发现,这小虫一身生机,折损五分之一,萦绕淡淡的黑色煞气。

    谢山看出,是被邪法所伤。

    “谁这么缺德,动我的虫子。”

    谢山一脸心疼,拨弄着半死不活的青蚨。

    刚触碰上,肌肤便染了一层阴冷气息,颇为刺痛。

    “嗯?”

    谢山一惊,这寂灭冷绝的气息很淡,但他再熟悉不过。

    心中一冷,知道这事儿很麻烦。

    首先,青蚨不治,肯定会死。

    谢山是个护短的人,甭管是鸡鸭鹅狗虫子坛子罐子,只要是自家玩意儿,都母鸡护小鸡般护着。

    于是忙绘了一张新的残缺版净化阵图,又唤店小二来,要了些客栈里的鲜活草木,与青蚨放于一处,暂时减缓恶化速度。

    独自上街去了。

    北方的冬夜,风如针刀,除了小贩和更夫,素来少有行人。

    但今天街上比平日热闹,谢山听了一句,原来是拾文放榜赏金,这对他而言是小事,只过耳一听,就匆匆离去。

    寻了好一会,才在一个小巷深处找到一家小药铺,坐堂老师傅有事不在,只有个十岁左右的小童,拎着一杆小铜秤帮人抓药。

    谢山扔给药铺小学徒一粒半两重的碎银子,看品相,看色泽,尝味道,精挑细选了十余种药,又软磨硬泡,好话说尽,拿了人家一个煎药多年的瓦瓮。

    那总角小童,脸蛋圆圆,心思单纯,倒着小短腿跑跑跑去后院吃力抱了几根果木炭,再跑跑跑回来,累的呼哧呼哧的,蹭的满手脏兮兮。

    谢山接过木炭,又摸出几文铜板,笑道:“给你买糖豆子吃。”

    小童闻言,背着一双小手,奶声奶气的模仿大人语气道:“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我怎么能吃你的糖豆,你是小瞧人吗?”

    “呵,是我的不是,谢谢小大夫,你费心了。”

    谢山哑然失笑,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带着若干东西离去。

    不禁暗自感叹道:”大奉果真是盛世王朝,减税负,轻徭役,百姓安居乐业,倡天下之学风,偏远边关,小镇街角,一懵懂稚童,尚懂仁义,君王文化之功可见一斑。”

    ……

    谢山往回赶路时,闻到了酒香,记起自己答应了嬉春,要备很多美酒给它。

    遂循着酒香而去。

    源头是街上推车卖酒的酒贩,是个风华不再的老女人。

    苍颜白发,颓然乎卖酒。

    这老人有满头白发,长垂过腰,面上都是风霜痕迹,看面骨轮廓,猜她年轻时或许是个美人,此时只能供人感慨,岁月无情。

    她的酒很好,比不上老赵给的半坛哀雕,却也是好酒,闻着酒香,就让人想到颗粒饱满的高粱玉米,温暖农家。

    残月,暗巷,新酒,旧人。

    视线所及,远处数点灯火熹微,行人三三两两。

    谢山没有酒瘾,此时也生出酒兴。

    唤她舀了一碗,酒水清澈澄亮,装在釉色纯黑的碗里。

    浊酒多是米酒,口感柔,味甘甜,清酒则偏烈,易上头。

    谢山并不懂这些,一口饮下,喉中割的生疼,化作一股酒气上头。

    晕而舒畅,长出一口气,在冷夜里呼出浅浅白气。

    借着这忽如其来的酒劲,谢山如飘飘然羽化,脱口颂道:“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不知明镜里,何处是秋霜。”

    卖酒老妇并不通晓文墨,听不出这文字的好来。

    只觉得谢山这样的端秀少年郎,声音好听,眼神干净,让她想起早夭的儿子,和天边的白云。

    “啪……啪”

    不远处的夜色里,传来两声间隔略长的抚掌声。

    谢山循声望去,灯火阑珊处,只见一袭飘逸白衣,孑然站立。

    是那晚吹埙的女人。

    她对谢山点头示意,朝二人走来,身上清淡的草木辛香气依然。

    但比起那天夜里,这女人身上多了一股子冷厉煞气。

    而她本人并非煞气来源。

    谢山看到,这女人身后背着一个黑色小棺材,漆黑的材质非石非铁,透出不祥的气息,让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黑棺上雕有玄奥复杂的符形,底部延伸出数条细长的鳞锁状链条,一圈圈绑缚在女人背上。

    白衣美人,背负黑棺。

    她走到载酒的推车边上,嗅了嗅,秀如西湖的眼眸,泛起一丝喜色。

    然后信手抛给老人一颗珍珠。

    待老人呆呆点头后,拿过木舀子,盛了满满的酒,仰头张口倒酒。

    女子仰起的秀白的脖颈,如一抹上好的无暇锦缎。

    清冽的酒液泼出,晶亮的液流飞溅如珠,部分入喉,部分洒出。

    女子也不在意。

    任凭衣襟和青丝,被酒浸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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