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再求於单救曲曲，不是我冷漠，而是因为我的手里没有任何筹码，跟一个商人讨价还价。
反正，他也不会理会我的请求。
远处的灯光渐渐熄灭了，夜色像粘稠的墨汁挤压过来，阴魂不散的缠绕在身边，包裹得密不透风。
曲曲嘴里念叨着好冷，我连忙把阳台上的一件外套取下来搭在他身上，手刚一伸出去，他头一歪，身体便滑落下去，没了呼吸。
我的手僵在半空，轻飘飘的，不知该放在哪里，木呆呆的愣了一会，才慢慢的收回去。
四周一片沉寂，只有微风拂过的声音，这么静，那些睡梦中的人应该不会被打扰吧。
一如此刻睡得香甜的弯弯。
“该回去睡觉了。”於单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随手挥了挥，已经现出原形的鱼儿便和那些废品一样，在他抬手间抹去了所有痕迹，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曲曲就这样来得突然，走得突然。
究竟有什么可以证明存在过呢，正如曲曲，唯一留下的痕迹也只是一份虚无的回忆，若是有一天弯弯有了新的宠物，还会想起这条小鲤鱼吗？
我有些木然的转身，也不管剩下的猫妖，垂着脑袋往卧室走，透过窗户上的玻璃，我看见自己顶着一对黑眼圈，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一只冰凉的手放在肩膀上，他一个用力，我便迫不得已的转身，於单眉毛微蹙：“你怎么了？吓到了？”
我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像是赌气般的说：“没有啊，我只是在练习，你希望我的那样。”
他微微有些诧异，甚至透着一丝茫然，显然想不起来，他希望我变成什么样子，所以询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
“你当然没有说过，”我有些疲倦地笑了笑，退后一步，“我是从你的行为当中理解出来的。你希望我变得和你一样冷血无情，对于其他人，不管不顾，也不曾出手相助。”
我一连串地将这些话都说了出来，他从始至终只是看着我，什么都没说。
等着我一股脑的说完之后，他方才缓缓道：“出完气了吗？”
愤怒有时候是一个人的底气，当愤怒消散之后，那么底气就会不足，刚刚好，我就是这个人。
当怒气消散的那一刹那，我整个人又萎靡了起来，低着头，呐呐地说：“你是不是知道弯弯有危险，才让她把鱼缸放在床头。”
岔开话题这种事情，用一百遍都不嫌多。
他非常坦然地回答：“知道。”
怒气这种东西是一瞬间就出现的，我噌的一下底气就足了，一下子靠近他，眼睛盯着他，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寸，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还能看到他洁白如玉的肌肤，摸上去手感肯定很好，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我在心底给自己加油打气，然后底气十足的质问：“既然知道有危险，为什么不出手相助？”
於单挑了挑眉，似乎在想理由，然后回答我：“因为，我冷血无情，对于其他人不管不顾，也不曾出手相助。”
这不是我刚才说的话吗？他在用我说的话噎我吗？
怒气这种东西消散的真快，快到让我惋惜他为什么不多停留一点，然后搭拢着脑袋，小声地说：“可是曲曲的死，你也有责任啊！”
他点了点头，然后说：“因为我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这句话是成了万能金句了？你以为自己琼瑶剧男主吗！
我深吸口气，干巴巴的，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像是一个傻子一样，点点头，然后说：“哦。”
一开始风风火火质问他的人不是我吗？
天知道这一刻，我简直想给自己一个白眼。
於单无奈的摇了摇头：“莫小白，你是不是傻？”
“我真的不傻。”我欲哭无泪地说。
“我看你就是傻，比那条鲤鱼都傻。”
於单忽然上前一步，就在我以为他要打我，然后闭紧眼睛的时候，他的手落在了我的脑袋上，用力的揉了揉，我总觉得他是想要把我的脑袋揉掉了。
他就像是摸狗一样，摸过了瘾，方才高深莫测的说：“我只是给了曲曲一个选择的机会。”
听到曲曲这两个字，我眼睛瞬间睁大：“他没死？”
“所以说，你傻。”他蹙着眉毛，像是在忧愁一般，那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木质门框，语气有些意味深长：“不过不经历这件事情，我还不知道你对我有这么多的意见。”
这只是极少的一部分意见好不好？你的全身上下我只对脸没意见。
“是我的错，我不该怀疑大慈大悲的老板。”在得知曲曲没有死之后，我整个人都振奋了起来，狗腿子的属性也一并萌发，恨不得整个人都在空中飘起来，就连认错，都那么爽快：“是我冷血，是我无情，是我无理取闹。”
“话多，赶紧去睡觉！”
於单板着脸，但是我分明看见他的耳朵红了，当然，这只是一闪而过，因为他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还是用瞬移的。
老板活了不知道多少年，脸皮肯定比五千年的城墙还厚，一定是我看错了。
等等，慢着……
我缓缓回过头，跟那只猫妖大眼瞪小眼，一脸风中凌乱。
你把大boss丢在这里直接回城是几个意思，我只是个鲜香酥脆的背景NPC啊！
“过来。”
就在我一脸懵逼，磨磨蹭蹭挪动步子，准备绕过猫妖回房间时，老板的声音隔着墙壁传了过来。
难道是我背后议论他被发现了？
耳朵不至于这么灵吧，不会在我身上装了窃听器吧？
不会在我心里装窃听器了吧！
一连几个想法冒了出来，我老老实实地去了老板的屋子，只见整个屋子流溢着璀璨的红光，他慢慢合拢手指，在虚空中一抓，再猛然一放。
等我看清的那一刻，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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