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在听着於单否决的时候，我松了口气，可是紧接着，他说的话，让我更加的难过。
“你听说的都是假的。鬼杀了人，就会成为恶鬼，永永远远，没有再转世的机会。况且，如果是溺水的人，身上应该没有怨气。如果是被人杀死在水中，那么也不会一直待在水里……”於单指尖不断的在摸索着光洁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其实在她们母女一进来的时候，我就感受她们身上缠绕着一股怨气。”
从很久以前，他就跟我说过，这人死了，如果是冤死的话，那么就会停留在人世间，如果执念够强的话，就会找到我们的店面。如果找不来的话，就会缠绕在恨的人身边。
我动了动唇，有些不敢置信：“你这是什么意思？”
於单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将目光，放到了前面的楼上。
那是一个十分破败的小楼，进进出出的人很少，他看着有些萧条的场景，轻声说：“抱着孩子上去吧，她回来了。”
这口中的她，正是那位母亲，至于名字，刚才我也恰好看见了，叫做春意。
多么富有诗情画意的名字，而且那五官也很端正，再加上哪怕贫穷，都要将衣服洗得干干净净，连个褶子都没有，不难看出来，以前的生活肯定很讲究。
我心头直跳，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一把就拉住了於单的衣服，非常严肃的问：“那水里面的，究竟是什么？”
於单看着我坚持的神情，轻轻地叹了口气：“是小草。”
我顿时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那孩子终究还是死了，死在了冰冷的湖水当中，成了别人口中的水鬼。
唯一的一种感觉便是，那孩子是自己溺水而亡的可能性，应该为零。
因为於单说了，如果是溺水的人，是不会有怨念的。
我们下了车，它抱着小女孩，迎面便向春意走了过去，春意见了我们也很激动，连忙就领着我们上了楼，进去一看，是一时一厅的房子，墙皮都有些脱落了，里边的家具摆设，更是只有一个破旧的电视机。
於单将小女孩儿放在三人床上，房梁上悬挂的风扇，嘎吱嘎吱的摇晃着，没有插上电，只是纯粹的备胎开的窗户所吹进来的风吹的摇动。
虽然如此的破旧，但是这个家收拾得井井有条，那桌子上还摆放着几个人的照片，是一个男子，身边搂着一个优雅的女子，两人各抱了一个小女孩。
除此之外，便是应该是不久之前，春意领着两个女儿照的，这两个小女孩长得一模一样，分别在一左一右，双手都伸了出来，比了一个小兔子的样子，笑得很开心。因为其中一个戴着比较贵重的儿童手表，所以一眼便能看出来，这个是小花。
对于另一个虽然长得差不多，那眼睛不对焦，显得有些痴痴傻傻，应该就是小草了。
春意看了一眼，整个人就有些受不了了，低垂着眼帘，鼻子有些红，声音也带着哭腔：“小草不见的前一日，正好是两个孩子的生日，我给买了衣服，又带着两个孩子出去照相。没想到是最后一张……”
这人世间总是有无数个没想到，没想到这一点没想到那一点，没想到这是最后一点。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悲伤似乎在蔓延，一个年纪轻轻的生命，就这么无影无踪的消失，不知是死是活。
我忍不住多看了那少女几眼，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倒是身边的於单一眼就看了出来，问道：“你今年多大？”
春意给我们两个倒了些白水，轻声细语地说：“三十五。”
原来是年纪对不上，不过话说回来，如今这样子，别是说四十五都信，风霜已经将她洗涤的没有了丝毫照片里的样子。
丈夫死后，拉扯这两个女儿，其中一个还是痴呆，这日子过的有多艰难？过得这么艰难，难道就没想过后退吗？
我一时间若有所思。
春意自己也看着照片，眼中慢慢的含着泪珠，抹掉之后，低着头道：“我们家的日子原本过得不错，可惜我丈夫去得早，没了男人，日子自然也难过了。”
於单看着她问道：“你没有想过，再找一个吗？”
这年头在家屡见不鲜，何况是丈夫出了意外死了。
春意摇了摇头，眼泪忽然落了下来，双手捂住脸，哽咽地说：“我还有两个女儿，无论如何都不能扔下。”
於单想了想，询问道：“你应该有一个追求者，不过他不接受小草。”
春意瞬间就僵了，不敢置信地抬头，这就应该是於单说对了。
我一点儿都不意外，因为於单总是知道很多的事情，况且这一点，我也知道。
因为刚才那照片上，只有小花带了一个手表，而小草没有，那手表因为是最新款，所以很贵重，所以估计着，应该是别人赠送的。
平白无故哪有人送这么贵重的礼物，而且只给一个孩子送，那肯定就像是於单说的，是一个追求春意的男人，送给小花的，既然是只给小花，那么一定是不喜欢小草。
我脑海当中，一直都有些不好的念头，虽然明知道是不好的，但是没办法不去想。
春意静静地哭着，捂着自己的嘴，不想让声音泄露出来。
於单在旁边看着，良久，轻声说：“这件事情，要不然就别查了。”
我一时间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按着於单的说法，小草去世了。既然小草身怀怨念，并且跟着亲人身边，那么这件事情，亲人便脱不了干系。再加上春意有追求者，而追求者不喜欢小草，那么很多事情，就渐渐的浮出了水面。
“为什么不查？”
这句话不是我说的，而是春意说的，她整个人有些激动：“小草是我的女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过生日给她刚买的衣服，她都没穿上呢。”
这个母亲紧紧地将一件衣服抱在怀中，上面的商标还没有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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