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孝恪直接赶赴长安面圣去了。我因为心中挂念着你，所以就在这里打探你的消息。我想，从乐寿出来，走这条路的可能性最大！”李世勣看着我，无尽的温柔和自信，“只可惜黎阳又重回窦建德麾下。李文相捅了篓子，有愧于我们，便誓死守卫黎阳。唉，可惜了这么个青年才俊！”
“罢了，好事多磨。改朝换代原本便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我也算是宽慰李世勣几句。可我越是不责怪他，他反倒越是自责，“牧荑，让你去乐寿，真是我此生最大的憾事！我一直等在这里，要是等到不好的消息，我便打算杀向乐寿，为你报仇！”
李世勣这么说，照理我应该很感动才是，但是我不知道怎么的，反而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李大哥，为将者自有为将者的风度。你以为‘冲冠一怒为红颜’可以传为佳话吗？我告诉你，我不会领情的。我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早日结束这无边的战事，成就自己的功业，完成这个时代赋予你的任务！”
这几句话说得有些重了，不要说李世勣，便是黄将军和采霜都十分为难地看着我。我也感到丝丝愧疚，轻轻说道：“对不起李大哥，连日奔波，心情很急躁，说话有些没有分寸了！”
“无妨！”从李世勣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根本不在意刚才让他难堪的说辞。只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说得对，是我一时间迷了心窍，居然忘却自己的抱负！‘冲冠一怒为红颜’，好，形容得好！痴情缠绵只不过是一时之快，不世功勋才是恒久绵长！”说着他端起茶碗对着我说道，“牧荑，我以茶代酒，为我自己，也替天下黎民敬你一杯！”
只要他不生气便好了，还理会什么大客套呢？我慌忙端起前面的茶碗，顺着他，便当接受了他的感谢了。
李世勣果然是个豪爽的人，放下茶碗之后，便脱胎换骨一般神采奕奕，刚才还复杂的眼神，现在看上去就是清澈如水，充满智慧！
“黄将军，”李世勣转过头对着黄将军说，“适才齐王妃已经决定前赴河东战场，你有什么打算？”
“日夜兼程，赶赴太原！”黄将军抱拳，简洁地回答道。
李世勣略一沉思，“将军不妨先停留几日。郭将军快马赶赴长安上表，我觉得皇帝陛下应该会下令让我们也直接去河东战场听从秦王节制，到时候我们一块儿前去罢！”
黄将军没回答，而是转过头看着我。见我微微一点头，黄将军便不作声了。
久违的安心，让我在这个不起眼的小镇好好休息了一阵，也让我不得不敬佩李世勣的判断能力。几天之后，郭孝恪找回来了，带来了李渊的旨意，嘉奖他的忠贞，并任命他为山东道行军总管，直接赶赴并州归秦王世民节制。郭孝恪自己赶赴灵州，协助抵御匈奴。
就这样，我跟着李世勣他们堂而皇之地来到河东战场。
越接近营地，心中反而越是不平静。
很期待见到李世民，又很不想见到李世民。
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自己在自作多情罢了。所以自己想想也搞笑，难道我是因为别人活着的吗？不！记得我和拂露老早就谈过了，做真正的自己，再不让自己受委屈！
所以我倘然走进了主帅大营。
李世民明显瘦了许多，已经长出了许多胡渣，衬托着他那轮廓分明的脸庞，显示出了古代美男子的韵味，却渐渐失去了杜灵那种保持着脸蛋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感觉。
“李将军，你终于来了！”李世民早就得到快报了，所以显示出领导的范儿，带着侯君集他们迎了老长一段路出来，“本王真是望眼欲穿啊！”
“败军丢土，岂敢劳烦秦王殿下倒履相迎！”李世勣一边说着一边跪了下去。
“快快请起！”李世民急忙跨了过来，一把扶着李世勣，“李将军何必自责，且不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就算是白起韩信再生，恐怕也无法守住黎阳。”将李世勣扶起，李世民一脸诚恳，“李将军乃忠勇之辈，虽遭胁迫依然一片赤诚，我代表大唐万千百姓，在这里替将军赔罪了！”
“殿下句句肺腑，李某终身不忘！”李世勣感动地连语气都变了。
我也看过窦建德的御人之术，却始终不及李世民的效果。真的！有些人是天生的领袖，譬如李世民，一句话一个表情，那份魅力便能让人死心塌地！要真的是与生俱来的，那便真的是上天注定的，李世民注定要成为一个时代的主宰！
“李将军，来，进帐说话吧！”李世民微笑着搀起李世勣便要往帐中走。
李世勣却一下子没有挪动脚步，“殿下……”
“李将军？”李世民疑惑地回头看看。
李世勣转过头朝我看看，顺着他的眼神，李世民眼光终于落到我身上。瞬间，就那么一瞬间，李世民的眼神闪过无数柔情，却呆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王殿下，齐王妃千里跋涉前来黎阳劝说末将归唐，又身涉险境，前往乐寿刺探窦建德军情，几乎九死一生。末将不忍王妃殿下再受磨难，便自作主张先将王妃殿下带至阵前，请秦王殿下妥为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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