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亦然。”
米西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抬起头来，目光中充满歉意，但她并没有任何动摇。
是的，这就是她的决定！
她不愿意失去江亦然这个好朋友，但她不得不这样做。也许，此刻她的选择对江亦然来说，是刺入他心中的一把冰冷的匕首，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把匕首造成的伤口终归会慢慢愈合。如果她不这样做，或者模棱两可地给予他不存在的希望，那才会带给江亦然更多更深的伤害。
“西路，你不必道歉。我说过了，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
江亦然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些局促地抓起餐桌上的柠檬水，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好奇怪！酸溜溜的柠檬水，为什么一下子变得如此苦涩了？
米西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只能一味地道歉。
“亦然，对不起，对不起……”
倏地。
江亦然的手臂绕过桌面，握住了米西路的手。
米西路一惊，猛地睁大双眼，有些慌乱地注视着他：“亦然，你……”
“西路，你不要惊慌。”江亦然用力捏了一下米西路的手，很快又放开了，“记住，拒绝我的感情，是你的权利。所以，你不要再道歉了，那样会让我觉得自己更可怜。”
“不，亦然……我、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米西路急忙解释。
江亦然笑着点头：“嗯，我知道。西路你呀，是个好女孩，只怪我自己没有福气做那个陪你一生的人，但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能幸福。”
米西路飞快地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江亦然的话。
“亦然，你……你不恨我吗？不生我的气？”
“为什么要恨你？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米西路抿了抿唇，小声道，“我拒绝了你的感情，我伤害了你呀，所以你完全有资格生我的气，完全有资格不再理我，不再做我的朋友，不再……”
“哪有那么多‘不再’？”江亦然长撑起两只手肘，长叹一声，“啊——说真的，我确实很受伤，很难过，但我也早已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我喜欢你，无关其他，这只是我自己的感情。谁也没有规定，你不喜欢我，我就不能偷偷喜欢你了，对不对？”
“可是……”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困扰的。”江亦然端起柠檬水，示意米西路，两个人一起碰杯，“从今天开始，我会渐渐改变对你的感情，但我们的友情永远都在。”
呃？这是真的吗？
米西路有种云里雾里的不真实感，目不转睛地盯着江亦然，颤抖地问道：“你……你还愿意继续和我做朋友？”
“当然！人生在世，恋人虽难求，朋友也同样珍贵。”
米西路心里一阵感动，眼圈慢慢变红了：“亦然，谢谢你！”
“不，是我应该谢谢你。来，我们干杯！”
“好，干杯！”
两只透明的玻璃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撞击声。里面的水花轻轻晃动，在灯光照耀下泛起无数晶莹剔透的光影，零零碎碎，星星点点。
当彼此坦诚交谈之后，米西路和江亦然的用餐氛围突然就改变了。没有了紧张，没有了不安，只有最重要的朋友和互相珍视的友情。
用餐完毕，江亦然开车送米西路回家。
好几次，江亦然想开口询问米西路与苏墨之间的进展，但话到嘴边，他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不知是不是上天听到了他心底的呐喊，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米西路竟接到了来自苏墨的电话。
“呃？你找我？”
米西路有些吃惊，明明约好的，大BOSS给她三天时间去牢记那份厚厚的资料，明天下午一起去见项目负责人。
苏墨当然不是无缘无故打电话给米西路，而是……苏墨身边那个最八卦的学弟徐卫东刚刚告诉他一个重要消息：米西路今晚似乎佳人有约。
苏墨没想到米西路会与江亦然见面，是担心田家的长辈们又逼着米西路去相亲。不管怎样，米西路答应做他的女朋友，就是属于他的。相亲和联谊那样的机会，他是不会让米西路抓到第二次的！
“你在哪里？”
“我？在回家的路上呀！”米西路没想到大BOSS会追问她的行踪。这在以前，是从没发生过的事情。难道，彼此成为恋人之后，真的会有颠覆性的改变吗？
苏墨稍稍有些意外，“相亲”居然会这么快结束？似乎不太合乎常理。当然啦，如果米西路一开始就拒绝了对方，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苏墨原本担忧的心情，迅速好转几分。
“你自己回去吗？在原地等我，我去接你。”
“呃……”米西路侧眸望了望正在驾驶车子的江亦然，脸颊渐渐发烫，突然觉得大BOSS说出的话让她比以前更容易脸红心跳了，“不用了，我没事。”
苏墨仿佛没有听见米西路的话，强势霸道地发出命令：“告诉我在什么地方。”
“我已经坐在车上了，正往家里走，怎么告诉你？”米西路无奈地说着，额头不禁冒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唉，大魔王始终是大魔王，就算做了大魔王的恋人，她也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听完米西路的话，苏墨依然没有改变自己的坚持：“那么，一会儿见！我在你家小区门前等你。”
“喂，我们说好的，不是……”
米西路还没有说完，大BOSS已经挂断电话，只有“嘟嘟嘟”的忙音从手机里面传入了她的耳朵。
米西路握住手机，无奈地摇头叹气。
这个大魔王，总是那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连电话都不让她讲完，就自作主张地下达“命令”，真是令人无语的霸道总裁呀！
江亦然扭过头，看了米西路一眼，淡淡地问：“是苏总吗？”
诶？
米西路又一次被吓住了，怔怔地望着江亦然：“你怎么知道？”
“猜的。”
米西路居然相信了，慨叹道：“亦然，你好厉害！”
江亦然无语地苦笑，真是被米西路那份单纯和率真打败了。如果他告诉米西路，一周之前他已经和苏墨见过面，甚至还提前接下了他被米西路拒绝后的一份巨大的补偿，米西路会不会认为他是个伪君子呢？
不，不能说，他也不敢说。
失去米西路，心情本来已经很沉重了，但为了不让米西路有压力，他又不得不掩藏起自己那份失落与难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与米西路说说笑笑。
“西路，你和苏总……关系还好吧？”
“嗯，挺好的。”米西路靠在椅背上，略显疲倦地拍拍额头，“那个大魔王，简直……就是只手遮天，无论做什么，都不给别人考虑的余地，他说怎样就怎样，完全不顾及别人的想法，真是霸道得很呢。”
米西路自顾自地说着，没有注意到江亦然的目光。
江亦然挫败般地笑了笑，将视线从米西路的脸上移回来，继续望向前方。他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米西路真的沉浸在幸福之中……尽管她一直在抱怨苏墨，可她的脸颊上、眼睛里分明洋溢着异样的光彩，那是江亦然和米西路在一起时从没见过的。
“西路，祝你幸福！”
江亦然一边开车，一边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米西路扭头看着他，有些意味不明，但也没有多问，只是感激地点了点头：“亦然，谢谢你，我也希望你能幸福。”
“嗯，一定会的。”
他只能这样自我安慰，心里却翻涌着层层叠叠的痛楚。那痛楚迅速蔓延，深入到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让他颤抖着差点儿哭出来。
假装华丽的转身，只为噙回那颗即将掉落的泪滴。
其实，自欺欺人才是最痛苦的！
明明那样难过，明明那样煎熬，为什么还要强颜欢笑地压制自己呢？他想卸掉所有的伪装，彻底放纵自己一切，想哭就哭，想喊就喊，纵情地大闹一次。或者，那样过后，他就能够走出这份痛苦，重新打起精神来了。
当江亦然开车来到米西路家居住的小区时，如预料中那样，江亦然见到了正在等候米西路的苏大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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