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白知道，香玲每一天都会遇见很多这样的人，她可能已经习惯了。
但是她却是一刻都忍受不了。
香玲游刃有余地对付着面前的男人，一颦一笑就已经足够让男人为她神魂颠倒了。都不需要她再有别的举动。
“香玲姑娘，不能一直都待在这样的地方吧？”夏厅山突然说了一句。
香玲的眼中没有一丝波澜，但是下棋的手还是颤抖了一下，收敛起了嘴边的笑容，“不知道御史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样的地方，不会是永远的归宿，香玲姑娘就没有想过离开？这么几年，姑娘你应该也已经攒够了银子为自己赎身了吧？”夏厅山说道。
别说是香玲了，就连帘子后面的夏青白听到这话都差点笑了起来。
还以为夏厅山会深情地说，他会帮着香玲赎身呢，结果他却是想让香玲为自己赎身。
他这是想不花一分钱就抱得美人归？
实在是痴心妄想。
“银子早就够了，这里的妈妈也没有强留着我的意思。可我喜欢这样的生活，所以不想轻易就离开。我这样的人，也只有在这样的地方才能有快乐，若是离开了这里，还会谁会怜惜我呢？”香玲垂眸，那眼中的落寞足以让人为她疯狂。
夏厅山自然也是如此，他忍不住就想要去抓她的手，不过被香玲给躲过去了。
“我啊，香玲姑娘，我会一直一直都将你放在心尖上的。”夏厅山说得格外情深意重，但是在香玲听来却不过是一个笑话。
这几年，和她说这样话的人不少，但是谁不是看上了她这皮囊？等几年时间，容颜老去，美貌不再，她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更不用说什么怜惜了。
“御史大人说笑了。奴家这样的女子，怎么敢奢望被人放在心尖上？只要等到容颜不再的时候，还能有一口饭吃就不错了。去了别的地方，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但是留在这里，好歹不会饿死。”
香玲这话，听得及无忧的眉头都是一皱。
几年前他想要开这风月场所的时候，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动的手。
他深知这样的地方会有多少昏暗，会有多少肮脏，腌臜。
可是却不得不这么做。不管是为了收集消息，还是给自己积攒银两，迎春阁都是他当时最好的选择。
而香玲，从那个时候起就是迎春阁的招牌。
她面对任何客人都能游刃有余，让人完全看不出来她心里的苦楚。
“香玲姑娘怎么能说这样的话？要是你离开这里，到我身边，我对姑娘你必然会很好，你想要什么，我就会给你什么，而且，我一定能做到。”夏厅山这大话说得夏青白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还真以为自己能成为皇上了？
就凭借他如今这样子，别说这辈子了，下辈子他都不可能会成功。
“御史大人，可能让奴家做明媒正娶的正妻？”香玲这话可是一点都不客气。
要知道，她虽然不卖身，但怎么说都是烟花之地的女子，娶进家门就需要足够多的勇气了，要是娶为正妻，怕是会将夏厅山这一生的勇气都花光。
他先前为自己积攒的好名声也会因此毁于一旦。
他才不会甘心。
但是美人都这么问了，他自然也不能给她一个不好的答复。
反正，一切都是要等美人从这里离开之后再说。他完全可以事后再安抚她不是吗？
到时候她都已经离开迎春阁了，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不就只有依靠自己了吗？
“当然，谁会不愿意娶你为妻呢？”夏厅山笑着，再次伸出了手。
这一次，香玲居然没有躲开。
夏青白都想要从帘子后面冲出去了。
帘子被她撞得发出了声响。
“窗户又没有关好，一会儿可得把美兰教训一顿才行。”香玲笑着说了一句，算是将这个问题给化解了。
夏厅山也没放在心上。
美人凝脂般的手在他的掌心里，他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他想，自己应该是京城第一个有机会摸香玲玉手的人。要是香玲答应了离开迎春阁，他可能做梦都要笑醒。
“其实，若是能寻得一个好人家，奴家的确是愿意离开这里。但是奴家也不知道御史大人你，是不是好人。不是说你深爱结发妻子，为了她都不愿意再娶了吗？可是要为了我打破这誓言？可奴家怎么一点都不高兴呢？”
“那些话不过就是说说而已，你怎么能放在心上呢。”夏厅山忙不迭说道，“那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和她之间根本就没有感情。之所以会在她死后说那样的话，也是因为我深知京城局势复杂，想要独善其身，就不能被卷进去。”
“御史大人的意思是说，不想娶妻，并非是因为对结发妻子情深意重，只是不想要迎娶京城权贵的女儿，让自己被卷入麻烦之中？”香玲是个聪明人，自然立刻就明白了他说的话。
“正是。”夏厅山见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自然很是开心，“你明白了就好。我对你可是一心一意的，你一定要相信我才是。”
“我相信你。”柔柔的声音，带着几分娇媚，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但是那双眼睛里，仍旧没有半点波澜。
夏厅山却一点都没有看出来。他喜欢的也不过就是这皮囊而已。要是没有了这皮囊，眼前的人在他心里可就什么都不是了。
不过，趁着香玲还有这样的美貌，将她占为己有，对自己决然不是亏待。
“你真的相信我？那……你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夏厅山也觉得自己有点太着急了，怕自己会吓到了她。
可要是不那么着急的话，他又担心自己会后悔没有及时说出来。
香玲正好说话，门突然被推开了，美兰走了进来，将一盘糕点放在了桌上。
那是一个讯号。
意味着夏婉荷和燕姨娘就要从地下出来了。
“御史大人，坐得累了，不如出去走走吧？”香玲说着就自己站了起来，根本就没有给夏厅山说话的机会，他当然就没有办法反驳，只好跟着站了起来，两个人一起走向了走廊。
迎春阁这会儿已经安静许多了，只有一些房间里有着暧昧的气息。
香玲带着夏厅山，一路走到了迎春阁靠着巷子的回廊。
那里一般是不让人过去的，为的是不让人发现地下那个玩乐之所的存在。
不过今天为了让御史大人看清楚情况，不仅开了那扇锁着的门，就连巷子里的灯笼都多了两顶。
夏厅山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来，但只要是香玲法让他做的事情，不管有多不合理，他都不会去在乎。
“御史大人，这里的月色如何？”香玲柔声问道。
从这里看出去，只能看到一小片月牙，根本就说不上什么月色。
“很好。月色美，人更美。”夏厅山说完这话，听到房顶上传来了声响，不由转头看了一眼，却没有什么发现。
“许是这里的猫又顽皮了。”香玲自然知道方才是夏青白没有踩稳差点摔下来了。
此刻的夏青白正捂着自己的心口，将头埋在及无忧的胸前，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方才她是真的以为自己会掉下去，好在及无忧及时拉住了她。
房顶上许久没有人涉足，如今已经有了不少青苔，想要找个好的角度看戏一点都不容易。
巷子里突然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香玲低头看过去。夏厅山自然也跟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看到的是两个互相搀扶的身影。
因为头顶的灯笼投射下的灯光，还能看到那两个人额前的湿发。想来方才这两个人都经历过一场酣畅淋漓的云雨。
正这么想着，夏厅山突然觉得那两个人看着有几分熟悉。
于是他仔细看了看，赫然发现那竟然是他的妾室和女儿！
“御史大人这是怎么了？”香玲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巷子里两个人却听到了。
她们同时抬起头，借着灯笼的光，看到了脸色铁青的夏厅山。
“爹……你怎么会……”夏婉荷喊了一声，还没有说完就被燕姨娘捂住了嘴。
夏厅山恨不得自己能从这里跳下去，可是他不敢，就只能站在上面，用冰冷的声音说道，“给我滚回去，我马上回来。”
“这是怎么了？”香玲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无论谁看了都会相信她是真的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和你无关，是我的家事。”夏厅山尽管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仍旧宽慰了香玲一句，“今天我得回去了，我很快会再来见你。你可要好好考虑。”
“奴家自会想个仔细。”香玲说着，送夏厅山离开了迎春阁。
一直在房顶看热闹的夏青白终于得到了机会下来。
“方才你可是差点摔了？没事吧？”香玲问她。
夏青白赶着回去看好戏，都没有和她多说废话，就离开了迎春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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