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他得到的,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包括他的一生挚爱。
王碧瑶的脸色阴沉,摸了摸日渐鼓起的肚子,脸上慢慢的露出一丝微笑,若不是这个孩儿及时到来,说不定她早就被孙韶遗忘。这肚里的孩子是她攀上正妃的最有分量的筹码,她梦寐以求的位置还有谁比她更能胜任呢?
王碧瑶寻求到一丝安慰后,稍稍满足地离开。
童羽偏头望着窗外地上拖着的狭长影子不见,心里冷笑,碧瑶别来无恙,当日你不顾我怀有他的孩儿狠心将我扔下蛇窟,如今你可保得住你和你肚中的孩儿?
即便无心以孩子要挟于你,但这鱼龙混杂,人心叵测的宫城里就有人能如愿地容下你安心在此养胎,安心在此将琅琊王的骨肉生下?
当年,孙韶信誓旦旦和她说这世上只有她才配诞下他的骨血,可如今王碧瑶肚中怀的又是什么?孙韶啊孙韶,一个多么虚情假意的人!
曾芸和姚絮絮见童羽换个衣服不来,两人便去寻,半路看见童羽在宫女引领下朝前走来,两人立马笑脸迎去左右挽着童羽又是一番夸赞。
宴席渐渐散去,童羽和曾芸姚絮絮出了芳华殿别过,各自上了马车回府。一路上,童羽托着脑袋寻思,今日是不是将什么人遗忘了?孙景墨怎没有纠缠与她,这不符合他的性格啊?如此想着,马车后面传来笃笃的马蹄声,一根细长的马鞭挑开绣着文雀伴樱花的车窗帘,童羽极自然地想到是孙景墨,但看到的却是换了身月白色长袍,外面罩着紫狐裘披风的令狐莲。
“童大小姐可有空找个地方说话?”令狐莲笑意盈盈地说着,一股似幽兰的香气扑鼻而来。
童羽轻笑,没有想到令狐莲也会成为厚颜无耻的登徒子,难道他真不顾流言蜚语的中伤?现在夜阑人静,更深露重,适合即将嫁入景王府的女子和他纠缠吗?不过倒很期待与这位世人眼中薄情冷漠,身份诡异,性情莫辩的人交道,他三番五次救她,她却未曾找到合适方式感谢,和他说说话又有何妨?
赶车的王大力停下车,驾车的位置换成了令狐莲。
马车徐徐前进,晚风吹拂着门帘子,从掀起的一角朝外看,侧身坐着的令狐莲的脸庞被淡淡的月色笼罩着,不是很清晰地呈现在眼前,只看见棱角分明的外廓,那勾起的唇畔噙着愉悦的笑。
到了饮香河畔,两岸的垂柳还未抽枝,春寒料峭,童羽出了车便被令狐莲暖和的紫裘皮披风裹住。
童羽偏头望着令狐莲,他纯净透亮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地融合成极美的风情。
这男人依这美得惹人嫉妒的容颜魅惑宫闱不是不可能,这深夜抑或来魅惑她?看着一张俊美的容颜总带着一脸放荡不羁的笑,加之高于常人的手段和伎俩周旋在皇家身侧,讨得太子和嫔妃们的欢欣,在宫城内可以搅起惊天骇浪的非他莫属。
他能拥有让皇亲国戚和贵族大臣惊叹和觊觎的权势不仅在于他有自由进出宫城的能力,更因大梁一半军权掌握在性情反复无常的黄旗大将军寇海手中,令狐莲作为寇海器重的养子,有着高于常人的身份和地位,唯有他能稳住寇海,守得大梁南边半壁江山的太平。
“童大小姐,你可知九曲剑舞和凌波剑舞的区别?没有看错的话,你在辛太妃的宴席上跳的是凌波剑舞。两个剑舞的舞姿虽大同小异,但与上官燕有过接触的人便知凌波剑舞比九曲剑舞少了杀气腾腾的气势和潇洒英武的姿态,多了些端庄沉稳和利爽。”
童羽脸色露出一丝微笑,她猜都猜到深通剑舞的令狐莲肯定要说这些话来,要知道夏芍药是他身边的人,他俩平时没少切磋上官燕遗留下的九曲剑舞和凌波剑舞。宴席上,被夏芍药窥见便使她失去阵脚,擅自闯入更衣室逼问她,相比令狐莲必然也会惊讶。
“这个问题已经有人问过我。”
“是夏芍药,我知道。”
“令狐公子,夏芍药是你派出行刺琅琊王孙韶的吧?你知道今夜的行动对你意味着什么?若夏芍药败露你也跟着脱不了干系,落得个行刺大梁皇族身败名裂满门抄斩的罪责,你可想过?”
令狐莲面朝饮香河的石阶上,神色淡淡地望着静静的河面,似乎并没有在听童羽的话,只是哼笑一声。
“满门抄斩?可笑,我令狐莲这世除了让我敬仰的将生死早已置之度外的养父寇海以外,就没有什么好抄斩的。”
“既然没有任何牵绊,你大可远离阴谋重重勾心斗角的皇城,何必如此冒险?”
“有些险是需要冒的,必要冒的,人生反复无常,生生死死转眼间。怎么?童大小姐担心我的安危了?”
令狐莲看着童羽,脸上的笑有些勉强,好似掠过水面上的一缕风。眼前的这个女子和曾经的琅琊王妃杨雨太相似了,可惜她不是她。
“夏芍药已经安全返回,今日还要谢了你帮她掩饰才得以安全脱身。”
“不谢,她对孙韶恨之入骨,孙韶杀了她的同门师姐,还杀了她的师父,她行刺孙韶有些莽撞,但在情理之中。孙韶树敌众多,是个戒备心极重的人,他入京肯定防备周全,你行刺孙韶实在不妥,太冒风险。”
“是的,思来想去那孙韶不是木偶,会摆在那等人行刺,他定有防备。现在,我和他交手只会落得个玉石俱焚的结果。哦,你那凌波剑舞跳得和杨雨的不差一分,你是如何做到的?”
“呵呵,弯弯绕绕,令狐公子和夏芍药一样对这问题好奇,追着不放。我若说杨雨梦中教习于我,你可信?我若说自己见过当年杨雨舞动的样子,自己便也领悟了,你可信?”
令狐莲呵呵笑起来,眉梢微挑,“你的话,我全信。”
“令狐公子,我有个不情之请,你可愿?”
“说来听听。”
“一是你的性命要好好留着,二是手刃孙韶和王碧瑶。”
“以为你……原来你同我一样对孙韶和王碧瑶如此痛恨,好,你的话我一定记着。”
“一言为定。”
“当然。”
童羽呵呵笑起来,这么痛快答话好久没有过了。自己痛恨孙韶和王碧瑶,渴望他俩不得好死,但同样希望与她一样肩负复仇使命的都能安然而退。纵然有血海深仇,但绝不能再有无辜的人因而离世,再不能看见至亲至爱之人死在刀刃之下。
两人话毕起身离去,到了皇城的朱雀大道,令狐莲将马车交付给早已上前等候在一边的王大力,上了自己的马车消失在夜色中。
夜色醉人,一抹黑云缓缓遮住穹顶上悬挂的月,在一条僻静幽深的巷子口,一双阴鸷的眼睛望着童府大小姐姗姗回府,唇角扬起森寒和阴毒的微笑。他腰间束着青色祥云宽边锦带,如同绸缎般顺滑的乌发被玲珑别致的金冠高高束起,垂落在腰际的发随风起舞。手臂上站立着一只海东青,与他主子般目光矍矍,注视着大街上的一举一动。
“去,找到七子。”男子一声令下,海东青扑腾着两下翅膀,嗖的如离弦之箭仰头朝高空飞去。
海东青盘旋在皇城之上,发出尖利的叫嚣声。
童羽坐在马车中,撩起帘子探出脑袋瞥向高空,静静望着海东青振翅翱翔,心里不禁冷笑,这海东青不适合中原人饲养和调教,广阔无垠的漠北和塞外倒很适合,北萧国临近塞外当然值得一些富可敌国的尊贵之人拥有。
兰凌作为北萧国于大梁的质子拥有海东青不足为怪,或许隐藏大梁皇城中不缺乏像兰凌般身份尊贵的异国人,联想上次在凌胥道院发生的蛇头帮刺杀兰凌的事,兰凌身处大梁好比进入围场的猎物,一旦疏忽大意便人头落地,但能侥幸逃脱必定能成为北萧国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
兰凌绝对不是无动于衷之人,三番五次挑衅一定会激起他的怒火,他一定会有所行动。
马背上壮大的北萧国将会成为大梁最该重视的对手,想起当年在踉跄山和北萧国的敌军曾有过交手,她清晰记得十二三岁的兰凌坐在马背上,一脸稚嫩带着敬仰的神情望着一身红装银甲的她,目光笃定而坚毅,隐隐透着至尊王者的傲气,让她至今难忘。
呵,看来这些时日大梁京城不会太平啦。
这只海东青若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北萧国的……他来大梁的皇城干什么?这里尽是他的敌人,若他行踪一旦败露,必定招致大梁皇城全城封锁,他便是瓮中之鳖。
这年头找死的人特别多,北萧的人在大梁皇城作何,与她又有何干系,童羽不禁呵呵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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