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娘也不多话，看出主子有心事，就陪在她身侧。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林午优抬头，竟发现到了穆记药铺门口。
穆林刚从京都做生意回来，太医院的大单不容疏忽。
花了一个多时辰打听离城数日发生的事情，着实有些吃惊，“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呢？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日一早，刚刚到，外面太冷，进来说吧。”
“听闻唐记饭庄的分部就要开了？”
“还没那么快，地方是选好了，桌椅板凳什么的都没放进去，店铺的设置我还有一些想法，所以想弄一张草纸出来，做参考。”
“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
“这个自然。”
“不过，你猜我今日回来，路上碰见谁了？"
“谁？”
“黄巡按押解罗恒的车，罗恒蓬头垢面，倒是比寻常囚犯风光许多，但跟以往的状态比，终究颓了不少。“
“这个是自然了，高高在上的太守和人人可践踏的囚徒，截然相迥异。”
罗恒的案子，黄普伦虽然已经查清，但没有交到朝廷，最后敲定，便不会完全将罗恒当做囚犯，所以虽然在囚车里，他的其余待遇却不会过低。
只是，林午优还在担心刘夫人的话。
罗恒一旦被送到了京都，变数恐怕会躲起来，若是翻身，那就难办了。
不过，这些唐毅应该都考虑到了。
穆林起身，从柜台后面拿出了一个四方的小盒子，“从前让小赵和宽子帮我传东西，你都只表示了谢意，从来没收下过，这次的总该收了吧？我千里迢迢从京都带回来的，礼轻情意重。打开看看。”
林午优很勉强，有田迪的反面例子，对待男女关系上，她不喜欢毛躁。
当然，唐毅是个特别的例子。
所以在穆林这儿，还是要端的正常。
可刚要推回去，手就被穆林握住了。
为怕给她捏疼了，他手劲并不大，只是轻轻握住，翻过手心，将盒子放到掌中去，“先别忙着拒绝，打开看看。”
林午优也是无语了，只能顺势打开，里面有个精致的小陶人。
无论发型、衣着风格还是气质，都跟她有八分的想象，惟妙惟肖。
“真好看。”她将陶人捻出来，放到自己的耳边，对着颂娘，“像不像？”
颂娘点头，“跟小姐太像了。”
穆林有一丝丝的得意，从前送的都是贵重的礼物，直到陶土店掌柜的提醒，他才恍然，林午优身边压根不缺什么贵重的东西，她喜欢的是奇巧。
正高兴呢，忽然手里多了一物，穆林低下头，“这……”
林午优已经将小盒子放回到他手里，“穆公子，这陶人十分可爱，但并不属于我。”
“林姑娘，不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但很多事情上，喜欢并不代表就要占有。不过还是十分谢谢你穆公子，天色也不晚了，颂娘，咱们走吧。”
喜欢并不代表就要占有
林午优这话，显然是在暗示他。
穆林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好久，忽然，哐啷一声，盒子坠落。
小二捡起盒子，“公子，您的东西掉了。”打开看，已然碎了。
阿蒙从外面进来，叹息了声，“公子，请恕小的多嘴，您跟这位林姑娘，不合适。她已经是有夫之妇了，虽未成婚，但小的听宽子说，林姑娘已经搬到主院的旁边了，就隔着一道墙，跟没隔，有什么区别？林姑娘虽看上去视钱如粪土，但在小的看来，她是因为有唐公子，才会如此。”
穆林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若公子您是唐公子，她未必会像今天这样。”
“你是说我没法跟唐毅比吗？”
“小的不敢，小的只是随口一说。”
“不必说了……”穆林眸光放沉，久久望着林午优远去的方向。
————
“小姐，穆公子和我们公子，您觉得哪个更重要？”
“颂娘，别变着法的套我的话啊，穆林只是生意伙伴，我们合作的时候是好搭档，但利益也是均等的，公平分摊。”
“这么说，我们公子，更重要一些喽？”
“我话还没说完，唐毅呢，是我的交易伙伴，现在很快也会成为生意伙伴了，除此之外，再无旁的关系。”
颂娘有些失落，“小姐，就不能再近一层的关系吗？”
“不能。”
“为何如此肯定？”
林午优挑眉，“你这丫头从前怎么没有这么多问题，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
“奴婢知道错了，嘿嘿，不过小姐您能回答了奴婢的问题吗？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再问了。”
林午优深吸口气，“因为我命短，不论谁都不可能再近一层。明白了吗？“
“也就是说，若小姐得长命，公子便有希望了？”
“嘿，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反向思维了？”
“这不是，跟您学的嘛。”
“跟谁学的都没用，以后再提此事，你直接打包回家吧。”说完，甩甩袖子，佯装生气的往前走。
颂娘笑呵呵的跟在后面。
但两人没走几步，看到昏暗的街角似乎有人在争吵。
“小姐，咱们绕路吧？”
林午优却在原地站住了，“你看看，那个是不是王婆？”
颂娘一愣，眯着眼睛看过去，果然，一户人家的台阶下面，有个老妇人正坐在地上。
天色不好，所以不太容易分辨，但看身形，真的很像王婆。
“过去看看。”
越靠近人群，吵吵嚷嚷的声音越是清晰。
“早不是我们家的人了，这会儿却跑回来要东西，甭说我做儿媳妇的不长眼，您老可是攀了高枝去的，哪儿瞧得上我们这些小门小户啊？带着孙子过好日子还来不及呢，从前的东西还要什么啊！”
“撵我走的时候，你们说正在用，过几月再给我，过几月我回来讨，你们又找旁的借口，如今都三个年头过去了，还想找什么由头搪塞我老太婆？总之，今儿若是不把东西还我，我便不走了！”
“哟呵，我还真就不怕你，不走就不走，邻里街坊的你们可都瞧见了，这跟我们可没关系，若是明儿一早这里多了一条尸体，不要赖在我们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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