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医仙-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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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皓白摇头叹道:“再浅显的道理,我也总是难以自行想通,总要你们担心,要你们来劝我。在善清宫里,我终究还是最最不懂道理的那一个。”

    朱芮晨将手一摆:“罢了,反正大伙儿也都习惯了。”

    众人又都忍不住一笑。

    “可是,事到如今,真的只有拼死一战这一条出路了么?”秦皓白见到朱芮晨面色平静,眼睛一亮,上前一步拉了他的手臂,“采花贼,你一定还有办法对不对?”

    朱芮晨哼了一声甩开他的手:“你这会儿想来问我的办法了?你想死的时候都不愿拉我一起,可见待我没半点诚意,咱们的交情算是完了!”

    秦皓白又是泄气又是愤恨:“你是不是何样场合都要有这许多闲话可说?”

    朱芮晨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方才计叔叔也说了,鲁常身与孙祥胜居然拒不接受讲和,这事有着蹊跷。咱们派出去讲和的人全都吃了闭门羹,没见到正主儿。这像是对方真的拒不接受谈判么?明摆着是有人知道咱们可能会有此一招,所以提前安排,从中作梗!这么做的人,想必又是那个幕后主使,说不定便是那个贺远志!”

    秦皓白点头道:“不错,你说得有理,然后呢?”

    朱芮晨道:“这个幕后主使不给咱们与那些人讲和的机会,其实反倒说明了一件事。那便是,他清清楚楚地知道,鲁常身、孙祥胜他们确实不想开战,确实会被咱们说动,确实会接受和解!”

    秦皓白目中闪出光芒,又点头道:“不错,那么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朱芮晨正要接着说,忽然一顿,转向紫曈道:“如何对付我便不知道了,少主夫人一定有着高见,下面的话便请她来说吧。”

    紫曈这时已恢复了理智,也不来客气,侃侃说道:“这个幕后主使不让咱们与这些掌门人见面,一心想看着双方开战。但即便真的临到了开战之时,咱们还不是一样要与那些掌门人双方对峙?并没有谁规定了开了战,双方上来便要一言不发地性命相搏,所以只要我们抱定了和解之心,临到那时便仍有余地可以向对方申明立场。依着鲁先生与孙大侠他们在绿芜山庄上的表现,他们到时想必也不会铁了心地与咱们拼个你死我活,而不容咱们说清讲和之意的。”

    秦皓白略略放松下来,点头道:“不错,你们说得都有道理。确实如此。”

    除他之外,余人听到朱芮晨与紫曈的这一番话,也都深有所感。

    秦皓白又恢复了忧色说道:“可咱们能想到这一点,那个幕后主使一定也想得到,他处心积虑地想让双方真打起来,难道不会仍伏有后招,到时仍然让咱们和解不来?”

    朱芮晨看向紫曈道:“你不该让他学聪明了,若是他还像从前那样愣头愣脑外加漠不关心,咱们不是便可省些唇舌了么?”

    紫曈叹了一声道:“小白,事到如今,确实是敌在暗、我在明的局势,咱们确实占不到先机,体察不出对方的真正意图。所以也只好先将咱们能想到的方面做好防备,提高警惕,见招拆招。敌人想要斗力,咱们便与他斗力,敌人想要斗智,咱们便与他斗智。正如昨日咱们尚不知今日会是这般局势,眼下也猜不到明日会是何样局势,又怎知等来的只会是个死局,而非柳暗花明呢?”

    秦皓白一时没有回话,但面容上看来,显然是已然平静了下来。

    胡昌兴道:“郁姑娘说得句句在理,实令我等佩服。”其余众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秦皓白忽然又道:“等等,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保得大伙一齐全身而退。”

    众人听见这话,都是极感意外。满脑子打打杀杀的少主居然想到高明办法了?朱芮晨与紫曈不可置信地对看了一眼,齐声问道:“什么办法?”

    秦皓白煞有介事地微蹙双眉,抱了手臂道:“咱们讲和不成,逃走总是可行的吧?这几十人化整为零,三两人一组,趁着夜色潜了出去,先分散各地暂且安顿,在风声过去之前不相联络。嗯……若是一夜之间行动,未免会惊动环伺周围的敌人,那么可以今夜走上十个,明日再走上十个。那么等到开战之时,善清宫也便走得空了。到时即便敌人一把火将这里烧了,至少大伙都留的性命,这些身外之物也可以不去在意。你们意下如何?”

    见他居然出了这样一个主意,还说得往日那样一本正经的冷漠神情,又细节丰富地做了每一步筹划,下面众人着实都惊呆了。

    邹凯说道:“少……少主,你是在与我等说笑?”

    秦皓白一本正经道:“我怎会临到此时还来说笑?我知道了,你们是觉得这样逃走大失颜面。可是与人命相比,颜面又值个什么?自然是要先保住大家性命才最重要。”

    众人更是惊愕无言。自从善清剑仙名声大噪以来,若江湖中有人随口问起:“天下间谁是那最狂最傲之人?”回答的人怕是无一例外地会答上“秦皓白”三个字。而今这些人竟听见这个公认最是目空一切、狂傲不羁的人一下子将姿态降到了如此之低,为了保住众下属性命,情愿带头临阵脱逃,这简直如同神话一般令人难以置信。

    而这些人中最最惊诧的,莫过于今夜刚刚回转、对秦皓白有所转性丝毫不知的陆颖慧。他转向紫曈道:“难道……神医的医术,竟有办法治得人性?”

    紫曈还未回答,朱芮晨已然绷不住笑了出来,转向众人道:“大伙儿莫要奇怪,如今少主转了性子,竟也学会说笑话了。你们可别当真,随着他笑一笑,这就散了回去休息吧。”

    众人一听这话,便都笑了笑,又要散去。

    秦皓白道:“等着,采花贼,你少来故弄玄虚。什么笑话?我这主意真有那么荒诞不羁?”

    “你当真想听我当众为你说明白?”

    “不错,我当真想听。”

    朱芮晨笑道:“好,那我也便不怕削少主面子了。不管怎样,小白你学会凡事不只想着动刀动剑,而会琢磨办法,总算一大长进。可你怎不想想,那么多人盯着善清宫,咱们这许多人想要全都避过众人耳目谈何容易?外面那位幕后主使本就时刻在盯着咱们,若是咱们这时候还要化整为零出去,不是正好合了他的心意,给了他个个击破的机会?回头等你觉得消停下来,再想招大家集合的时候,才发现这些人早都被人家暗中消灭了大半。大战虽然是未打,反而死伤更多,还都是在逃跑途中窝窝囊囊死的,真是有够冤枉。到得那时,诸位只能在冥河对岸一边聚首下棋赌钱,一边互相安慰说:‘也不能怪少主出了这个馊主意害死咱们,看在他也是一片好心,咱们不提也罢。’”

    众人本来为秦皓白的关切而心怀感动,而这时听他说得实在诙谐,都忍不住哄哄窃笑起来。

    朱芮晨又道:“咱们主部人众会这样不来怪你,可那上千分部下属又该当如何?人家甘冒奇险跟了咱们,咱们却临战脱逃,让他们变成了任人屠戮的没头苍蝇。这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啊?”

    秦皓白绷着脸呆了一阵,万分沮丧:“我果然是个除了打打杀杀便一无是处的人。偏生我的这个长处,只能为你们惹出祸端,却帮不上忙。”

    朱芮晨又面色凝重道:“正所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眼下咱们这许多人与你同舟共济,还不见得那么容易便会山穷水尽。你既然将我们看做了自己人,便也该对我们多一点信心才是。”

    秦皓白与他对视了一阵,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时候也不早了,大伙都回去吧。”

    胡昌兴、朱夫人等人各自散去不提。秦皓白、陆颖慧、朱菁晨、朱芮晨与紫曈五人一同穿过前院后门向后院中走来。秦皓白拉了陆颖慧的手道:“你们两个来与我好好说说遇袭的事情经过。”

    开战的事毕竟还未迫在眉睫,陆颖慧与朱菁晨反常的神色却早已引起了秦皓白的注意。他俩今日的经历,一定没那么简单。尤其是朱菁晨这个向来乐颠颠的小孩子,这会儿一直是一副蔫头耷脑的模样,可着实不对劲。

    陆颖慧点点头,又将事件经过讲述了一遍。他与朱菁晨在登临阁上耽了数日,算计着战时临近,便启程返回善清宫。邵松山到岚衾山间仅有一日的路程,在路上他们便时时觉得有人在跟踪窥视。想到在这样的大战前夕,有人留意他们也不奇怪。

    他们自恃有陆颖慧的机关暗器加上朱菁晨的武功,世上可以拦得住他们的人还真不多,所以也不畏惧。这也是当初秦皓白放心让他们结伴离开的原因。

    想不到就在今日入夜时分,他们已来到岚衾山下勋昌城郊的时候,忽然遇到了一伙人袭击。这一行人有十余人之多,都穿了夜行衣,黑纱蒙面,每人手持一柄状如镰刀的弯刀,武功招式极是怪异,不似中原所有。

    而且寻常江湖中人寻衅动手,总也要上来先说个理由,这些人却直接扑上来性命相搏,即便他们接招时主动相询,对方也是一字不说,倒像是专门来暗杀他们的杀手,一心只想置他们于死地。两人仓促应战又寡不敌众,陆颖慧只凭机关暗器迎敌很快落了下风,朱菁晨便让他乘马先走,自己断后。总算在陆颖慧脱身之后,又在善清峰下等来了后来赶上的朱菁晨。

    这五人都聚到秦皓白的跨院小厅里,听完了陆颖慧这番讲述。陆颖慧与朱菁晨都像是心有余悸一般,脸色一直很难看。

    秦皓白看看他们:“只是一群使弯刀的怪人,便将你们吓成这样?莫不是你们还隐瞒了什么细节?”

    朱芮晨端着茶碗,慢条斯理地抹着杯盖上的蒸气:“颖慧,如今小白被曈儿给带聪明了,不易瞒得过,所以你们还是据实招来的好。”

    秦皓白剜他一眼:“你少来见缝插针地讥讽我。颖慧虽然不会武艺,却也是多次临敌的人。尤其菁晨这小鬼头也能被吓得脸色煞白说不出话,这是傻子也能看出问题的。”

    朱芮晨轻推朱菁晨一下:“听到没?你的问题被傻子看出来了,还不快些解释清楚?”

    朱菁晨愣了愣,似是想要开口说话,却又魂不守舍不知从何说起。

    陆颖慧叹道:“眼下这样的局势,我确实本不想多说来乱你们的心。今日遇见的这伙人……着实怪异的很。要说他们的武功,其实并不甚高。我与菁晨联手还算对付的了。只是,我不明白他们那算是什么功夫……竟似是,丝毫不觉伤痛……”

    陆颖慧的思绪又回到了一个多时辰以前的那一刻。当时朱菁晨手执长剑围着他四周游走抵御来敌进攻,陆颖慧则见缝插针地发出暗器。这是他们往日里时常演练的配合方式,已然十分默契,最适于防范多人围攻。

    很快在陆颖慧的一支袖箭射中一人胸口的同时,朱菁晨的长剑也刺在了一人肋下,这两处伤虽非致命,但放在平时,对方都会立即倒下再没了反手之力。哪知那两人却只是各自退了一步,便继续挥刀进击,势头丝毫没有减弱。

    陆颖慧与朱菁晨都是大吃了一惊,眼睁睁看着鲜血从那两人身上挥洒而出,滴到地下,而他们却像没事人一般,仍然攻击如常。没过多会,他们又伤到了对方几人,那些人也还如方才这两人一般毫无停手之意。

    甚至在朱菁晨一剑斩去一人的左腿,那人单腿跳行还是攻击依旧,仿佛那具受了重伤的肢体根本不属于自己一般。这诡异恐怖的场面着实将陆颖慧与朱菁晨吓了个魂不附体。

    听陆颖慧这样一说,秦皓白、朱芮晨与紫曈也都脸上变色。

    秦皓白转向朱芮晨问:“你可曾听过何门何派有这样的本事?”

    朱芮晨摇头道:“从未听过。莫非是何妖法?”

    秦皓白见到紫曈若有所思,问道:“你听说过?”

    紫曈道:“你们有没有听过‘碧烟谷梵音教’?”

    一听到“碧烟谷梵音教”这几个字,秦皓白与朱芮晨都是神色一凛。

    紫曈继续解释:“梵音教惯于制毒使毒,传说建立于西南边陲,门人极少现身中原。他们手中有三种毒药最为出名。分别以‘贪’、‘嗔’、‘痴’命名。其特异之处就在于,这三种毒都不会致人于死命,却可以控制人的情绪思维,令人无法抗拒。贪毒可扩大人的贪欲,令人欲罢不能;嗔毒可扩大人的怨怒,令人做出极端之事;痴毒……”

    朱芮晨打断她道:“你先别急着解说这些,你该不会想说,现如今连这个使毒邪教,都来对付善清宫了吧?”

    秦皓白挑着眉,边琢磨边道:“任我再怎样惹是生非,也尚未去西南边境惹过这伙人。难不成万山岳是他们教主女婿?”

    紫曈面露忧色:“他们……若真来对付咱们,也不是没有道理。其实我从前便怀疑过,那个曾在吉祥镇弥勒庙里使毒烟的羊头陀,以及手持忘忧花配方的赤蝎,都是梵音教的传人。我刚才想说的痴毒,就是忘忧花啊。”

    秦皓白刚喝了一口茶在嘴里,一听这话立时呛了水,重重咳嗽了几声后,不可置信道:“你是想说,我已然亲手杀了他们两个弟子?我……当真是连这使毒邪教都得罪上了?”

    若真是那样,自己惹来的祸事可又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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