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医仙-第2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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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都紧张起来,紫曈却摇摇头说:“我一直在留意着,他没有下毒,身上也没有药味。”

    他们都知道紫曈早在玉柳苑时便跟着郁兴来钻研过疗毒御毒之术,深谙各种下毒手法,听她这么说,也就稍感放心。

    雨纷扬站起身收起随身物品说:“尽快上路吧,这人虽是汉人,他带的那两名随从却是本地苗人,说话又是藏头露尾,即使没有下毒,也要小心提防。”

    众人随即出了酒肆,上马离开。朱芮晨来向雨纷扬问:“你曾与梵音教的首脑交情匪浅,怎么临到今日也不来为我们讲讲他们的情形?”

    雨纷扬漠然瞥他一眼:“我是认识他们中的一些人,也了解少许内情,等遇到状况及时提醒你们也就是了,现在多说什么,你们也不会信,不是么?”

    朱芮晨从来占惯了嘴头便宜,被他这话一噎,竟是无言以对。一路上都在拿人家当外人挤兑,等到自己心里没底时又来求教,这算什么道理呢?

    紫曈见了这情景,就更觉得雨纷扬心有不满。他在这些人中总会是个外人,立场最为尴尬,紫曈真想劝他不必再随行下去,又知道说也是白说,他是宁可顶着这种别扭也要继续跟着,令紫曈着实无可奈何。

    离开村镇没多会儿就再见不到人家,面前是一条专供商旅行走的简易土路,路面崎岖不平,路边都是坑洼起伏的野地,接着碎石累累的小丘。

    朱菁晨见雨纷扬扶额低着头,便问:“纷扬哥哥怎么了?”

    雨纷扬紧蹙双眉抬头道:“我有些身体不适,你们先走着,我略停下歇一歇。过会儿再追过去。”说着就拉了缰绳跳下马去。

    依着他们的武功,连朱菁晨、卓红缨这样的功力都足以保证身体康健,极少会有病症。雨纷扬这么说自是很反常,前面的人都慢下坐骑回头看过来,秦皓白说:“原地歇息一阵。”

    朱芮晨、陆颖慧、卓红缨停下原地未动,紫曈与秦皓白下马走来后边。雨纷扬走下路边,紫曈见他脸色发白,呼吸不匀,过来想要捉起他的手腕诊脉,雨纷扬却抽手躲开,摆手示意不必,又往野地间走了几步。

    秦皓白跟上来道:“你也觉得胸口烦恶?我方才也有一些,你试着调运内力自督脉压制,能有些用处。”

    雨纷扬点点头,没有出声。秦皓白又回身朝紫曈说:“那个贾润一定是对我们动了什么手脚,依你看来,梵音教会有什么招数光是对面说一说话,便让我们有此反应的?”

    紫曈驻足苦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我确实没见他下毒,世上属你和纷扬内力最高,他还能用什么办法挑动得你们气息不畅,我当真想不出来。”

    这时雨纷扬舒了口气,说出话来:“他们的邪门招数多得很,恐怕不止是下毒与武功两种。”

    紫曈又要走上前:“好歹让我为你诊了脉,才好确定。”

    雨纷扬背对着他们这边,忽然爆出一声断喝:“快闪开!”

    紫曈与秦皓白,以及后面路上的四人都是闻声一怔,不明其意。而雨纷扬这声断喝过去不过瞬息之间,便听到叮铃铃地一阵急促震耳的铃声响起,竟是雨纷扬抽了缠在腰间的喧铃剑出来,回身一剑朝紫曈与秦皓白这边刺来。

    这一剑裹挟着强劲内力,快似闪电,好在秦皓白反应神速,一把推开紫曈的同时自己也侧身急避,这一剑将将擦着他的胸前刺过,将他穿的交领直缀都划了尺许长的一道口子。

    这变故将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却还没有完,雨纷扬急速变招,手中剑花连挽,仍向秦皓白步步紧逼,眨眼间便又进了几个杀招,秦皓白仓促应对,根本来不及反手,只能勉强避过,险象环生。

    朱芮晨、朱菁晨、陆颖慧与卓红缨疾奔上前。朱菁晨问:“纷扬哥哥你要做什么?”

    雨纷扬满面急躁,叫道:“我也不知,身上完全不听使唤。快想办法要我停手!”

    他说这话的当口,手上招式一样是如疾风暴雨,没一刻地迟缓,看上去就像说话的与动手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秦皓白这个在场唯一一个能与他抗衡的人一上来就没缓过手,又没带兵刃,能在他这迅猛攻势之下勉强自保已经不易,根本寻不到机会反击。

    朱芮晨飘纵上前,一把揪住秦皓白背后衣衫,携他飞身退后,与雨纷扬隔开了几步距离,雨纷扬还要上前追击,陆颖慧袖中机关一响,一条钢丝缠索朝他身上卷了过去,雨纷扬手腕一翻,软剑剑刃一卷便将钢丝缠绕到了剑身上,甩手抛在一旁。

    朱菁晨伺机过来在他肩后戳了一指,再想封他更多穴道,却被雨纷扬回身一剑逼得不得不撤身退避。雨纷扬转回身来仍是挺剑朝秦皓白进击,卓红缨将自己的佩剑抛了过来,秦皓白接剑在手,终于得以反手敌住雨纷扬的剑招,扭转了劣势。

    雨纷扬被朱菁晨戳了那一指后血脉受阻招式稍缓,朱芮晨便看准时机出手连点了他几处穴道,终于令他停了手,也软倒在荒草地上。

    这一连串的变故都只发生于弹指之间,紫曈这个武功最差、应变最慢的人自打被秦皓白推开坐倒在地之后,就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喧铃剑上的铃声更是震得她头晕目眩,再回过神时,这场凶险异常的危机已被化解。

    那边的几人都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个个面无血色,包括雨纷扬自己在内。

    朱菁晨过来扶起雨纷扬的肩膀问:“你到底怎么了?是中了那个贾润的暗算?”

    雨纷扬喘息道:“我也不知,当时只觉得被那人的眼神看得心中烦闷。走在路上愈发觉得气闷烦恶,也不知为何方才便有了这样的反应,身体好似成了别人手里的吊线傀儡,完全不得自控。”

    另几人听得面面相觑,依他这么高的功夫,被人看一看便可失控至此?这怎么也难以想象,可要说他是信口雌黄又故意为之,连最不信任他的陆颖慧都不会相信。在他们几人面前公然朝秦皓白下杀手?除非他是疯了。

    紫曈过来为雨纷扬把了脉,不解道:“你确实没有中毒,我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朱芮晨抱着手站在一旁道:“这算什么邪门功夫?看一看便可让别人胡乱杀人?不对,还不是胡乱杀人,你方才分明只盯着小白一个人杀。”

    雨纷扬摇头道:“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朱菁晨皱眉盯着他:“纷扬哥哥你为何还能摇头?”

    听了这话,在场众人都是一愣,随即就见雨纷扬的右手缓缓抬了起来。朱芮晨匪夷所思地皱紧眉头:“你还在冲穴?不将我与菁晨的点穴功夫放在眼里是不是?”

    雨纷扬咬牙抗拒道:“我根本无从控制!”

    陆颖慧又抽了钢丝出来:“还是暂且绑了他的手好了。”

    朱芮晨摆手一拦:“用那玩意,还不被他挣得鲜血淋漓?小白过来,以你的功力封他穴道,看他还有本事冲的开不。”

    众人回头朝秦皓白一看,见他一直都未开言,原来是正在后面捂了额头提剑站立,显然也是如雨纷扬所说的症状,正自强忍气闷烦恶。

    大家都想起来,那个贾润在酒肆里除了向雨纷扬单独说过话外,也对秦皓白说过,不祥预感瞬时笼罩,周围一片安静……

    秦皓白在这安静中抬起头看看他们,点头道:“好,由我来。”说着便大步上前,手上动作却是长剑一挺,朝雨纷扬分心疾刺。

    众人齐声惊呼,朱芮晨一把抽了紫曈戴在腰间的青元剑去挡架秦皓白,朱菁晨与卓红缨合力将雨纷扬朝旁边奋力一扯,总算暂且解了险情。

    朱芮晨勉强挡了秦皓白两招,只觉得虎口震得刺痛,手腕发麻,暗叹好家伙,这小子用起全力可真不是我能扛得住的。

    而秦皓白随意抵挡过他后,还是要去朝雨纷扬攻击。雨纷扬已将穴道冲开了大半,探手捡回喧铃剑来招架回击。朱芮晨眼珠一转,干脆寻个空档以剑柄在雨纷扬身上点了几下,彻底解了他的穴道,雨纷扬便一跃而起,敌住了秦皓白。

    自此两人都再不去理睬余人,各自拼尽全力交起手来,全然一副以命相搏的架势。一时间剑光耀眼,劲风逼人,双剑相交与金铃脆响的声音杂在一起,带着强劲骇人的内力,震得人肝胆俱颤。

    不同于玉柳苑和善清宫前的那两次交手,这一回才是这两大顶尖高手的全力相拼,看上去他们不但急于将对方置于死地,也丝毫不顾自身安危,招式使得不留余地,简直可谓日月颠倒,天地变色。

    旁边几人呆呆看着,都知道这下谁都没了拉架的本事。

    卓红缨忍不住赞了句:“好高明的剑法!”

    陆颖慧捂着被他们震荡得气血翻滚的胸口,向朱芮晨问:“大哥你这是想做什么?”

    一个刚被勉强制住,朱芮晨却将其放开,任这两人放手打架,这算什么用意?夷吾公子却在洋洋自得:“不放开他谁能挡得住小白?这两人不那么容易分出胜负,让他们随意打去,累倒了也就停手了。”

    其余几人都面面相觑,他们打得如此凶险,万一谁有个失手,不就得有性命之忧?

    朱芮晨挠了挠头:“要不,咱们让曈儿过去站到他们中间,看看他俩还打不。曈儿到哪儿去了?”

    四人回头一看,紫曈正蹲在道路的另一边,对着路边沟渠呕吐不止。作为一行人中内力最浅的一个,光是听雨纷扬剑柄上的金铃响声,就够她受不住的了。

    那四人不禁暗叹:神医到这场合可就不中用了。

    忽听秦皓白高声叫道:“让曈儿过来发银针!”

    朱芮晨两眼一亮,将手一拍:“高明!小白你这智慧令我刮目相看啊!”

    紫曈回到他们跟前,却只将针筒取下朝他们递过来,她面色蜡黄,手上剧烈打颤,几乎站立不住,显然是没本事自己去发针的了。卓红缨扶住紫曈,朱芮晨接过针筒来去递给陆颖慧:“颖慧你在行这个,你来动手。”

    陆颖慧一个字都未说出口,转过身去也是一阵狂呕。

    “瞧你们这一个个不中用的模样。”朱芮晨摇头感叹,握了针筒朝那边打成一团的两人走去,深深觉得,自己一行人这趟碧烟谷之行前途堪忧。

    ……

    朱芮晨一直手握针筒,警惕着秦皓白与雨纷扬的反应,还好这两人在第一轮麻药药力过后,就消停了下来,再没反常举动。紫曈与陆颖慧服了药,也克制住了内伤反应。总算风险尽除,一行人都觉心力交瘁,散坐在草地上不想起身。

    紫曈为秦皓白和雨纷扬分别把了脉,迷惑道:“从你们的脉象上确实看不出异常,我也不明白这究竟是中了什么招数。”

    雨纷扬道:“我想到了,从前听说梵音教有种极怪异又厉害的招数,可以光靠眼神和言语给人传达暗示,让人遵从他们的意思,做出些自己无法控制的举动。我从未见识过,原以为只是讹传,想不到真有这种功夫。”

    紫曈恍然大悟地将手一拍:“对了,他们的教众里不是有种令人不知痛感的邪门招数么?其中原理,其实就是有人用这样的办法暗示他们有神佛护佑,可令他们刀枪不入,长此以往,教众的身体便深信了这说法,才会痛感全无,攻击不止。你们只是受了那人一点蛊惑,才得以这么快就恢复了回来。”

    秦皓白皱眉想了想,道:“这么说来,那人是看出我与纷扬是这一行人中武功最高的两个,就想让我们两败俱伤,好削弱咱们的实力?他为何不来指示我们联手将你们杀个干净?那样的话,现在咱们怕是全军覆没了。”

    陆颖慧、卓红缨等人听后一想象那幅情景,都是后怕的脸上变色。

    “那是因为他做不到。”朱芮晨面色沉静地看看他们,“你们回想一下那人说的话,他对咱们了如指掌,做这番手脚也是顺着咱们的关系切入。我猜他这功夫并不能随心所欲地挑唆人去做什么,而是需要建立在受者本身的心态之上。”

    他欠了欠身,放缓语气道:“也便是说,正如嗔毒扩大人心中本身的妄念一样,他能让你们自相残杀,利用的是你们二人彼此间本就有着的杀意。”

    秦皓白与雨纷扬互相对视,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严峻表情,都有心坚决否认这个猜测,可也都在开口未出声时就忍了下来。

    即使埋得再深,上面压了再多的理智与情感,两个爱着同一个女子,并都沉浸其中如痴如狂的男人,能确定心底对对方没有一丝一毫的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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