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医仙-第2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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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众人越来越惊愕的围观之下,雨纷扬也意识到这下事情可不妙了,连忙拼了命地捂了嘴扭头逃出,连淌翻了竹凳都顾不过来,可谓平生头一次如此狼狈。

    屋中几人静静地愣了一阵,朱芮晨、秦皓白与陆颖慧的目光都转到了紫曈身上。紫曈将手里折完的纸包往桌上一摔,懊恼不堪:这都什么事啊!那段经历已经足够荒唐,如今还被昭示在了这几个人面前,要她怎么解释?即使原封不动实话实说,也难保他们都能理解。

    陆颖慧简直快要气疯了,无从去追讨雨纷扬,便来指了紫曈问:“出过这种事你都能与他平和相处全不计较?你究竟怎么想的?我还在一门心思想促成你与皓白复合,莫非你倒已经放弃,有心给自己谋划个出路了?”

    他这几天来一直看着紫曈与秦皓白的若即若离着急,又看得出紫曈对雨纷扬友善和气,似乎隐含暧昧,早有些看不过眼,这会儿一时气愤难耐,便将这指责冲口而出。

    这话对紫曈可算是当胸一剑,她身子一晃退后一步,脸上血色全无。秦皓白也是跟着吃了一惊。

    朱芮晨推了陆颖慧一把喝道:“你胡说些什么!”

    紫曈切齿冷笑着点点头:“没错,我曾经被他轻薄还不计较,明知他对我有所图谋,还欲拒还迎,任他一路跟着,这些都是我故意的!我就是这么水性杨花,就是这么无耻下贱!就是想攀他定王世子这个高枝!”

    说完就转身冲出了房门,秦皓白叫了声“曈儿”追出门来,紫曈回身冷喝道:“站住!我又不是去寻死的,谁也别来理我,我这就去赶他走!他不走我便死给他看!”

    秦皓白僵立院中,眼睁睁看着她跑下石阶,心里一团乱麻,无所适从。

    身后传来陆颖慧的声音:“她早该如此!出过那样的事她还对雨纷扬和颜悦色,这算怎么回事?咱们还猜着她那时受了多少苦,谁想到她竟是在与人谈情说爱……”

    朱芮晨愤然教训道:“我说你能动动脑子么?你头一天认识曈儿的,不知她是什么人?再说方才雨纷扬的说法你还听不出端倪?那是他曾经追求情切,曈儿却抵死不从,以至于激化了冲突,逼得曈儿险些死在他手里!”

    陆颖慧怔了怔,才想起所谓的“激别人杀她”是这个意思,身上一阵发冷,又问:“真是那样,紫曈为何还能与他和解?又为何这一路还要对他这么友善?”

    朱芮晨道:“那又有何奇怪!雨纷扬又不是那本性恶劣的无耻之徒,行为偶尔出格只能是因为情不自禁,曈儿事后明白了前因后果,又看到他悔过补救的诚意,自然就不再想去追究。至于后事,你不是也知道曈儿曾去找他拼命么?现今她对雨纷扬的善待,都是雨纷扬用以命相偿的诚意换来的。你还觉得有什么不合情理?”

    他一向看人极准,根据得知的细节,结合对紫曈与雨纷扬人品做派的了解,也就很容易分析出了这段过往。他是信不过雨纷扬,但也清楚知道,那不是个无耻下作的小人。

    陆颖慧无言以对。秦皓白站在院中静静听着,心头苦涩难言。她这是都经历过些什么啊?她一定一心盼着能与他复合,让雨纷扬彻底断了念想,可惜又无法达成。对雨纷扬,她是脸也翻过了,命也拼过了,还能要她怎样?这表面上看来的暧昧相待,实则包含了她多少苦闷为难?

    朱芮晨转头见到他还站在院里,上前两步道:“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追她?好好与她说说,也别让她和雨纷扬翻脸,人家也算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想要人家怎样啊?”

    秦皓白迷茫地答应着,飞身奔去山下。

    陆颖慧呆呆盯着朱芮晨:“大哥,你……这又是在打算着什么?”

    这几天来朱芮晨对雨纷扬的态度显然大有缓和,难道他竟是有心促成他们的?这猜想令陆颖慧隐隐恐慌。

    朱芮晨眉心凝着愁容,回头看他道:“颖慧,依你看来,还觉得曈儿与小白有希望么?”

    陆颖慧不可置信道:“为何没有?他们这阵子不是好好的?”

    朱芮晨摇头叹息:“面对面的客套疏离,其实比相隔万里的彼此相思,更要遥远,这说明他们两人都已不抱希望了。你不懂么?”

    陆颖慧愣了片刻,愤然急道:“那也不能是雨纷扬啊!你也说他这人居心叵测,怎能想去将紫曈交给这种人?”

    朱芮晨顿了片刻没有说话,这些天来他将雨纷扬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里,越来越觉得那不像个追名逐利、野心勃勃的人,而其对紫曈的心意也显然是一片至诚。他是真的有些动摇了,紫曈这么没名没分地追着秦皓白跑,既不是长久之计,也对他们双方都是折磨,还是该想个办法,帮他们做个了断才对。

    朱芮晨无精打采地靠到门框上说:“没错,他居心叵测,倘若他仍然心心念念惦记着他的大业,确实不宜让曈儿跟他。可惜我不中意他,也无法说动我更中意的那个人要曈儿,我又有何办法?”

    陆颖慧心乱如麻,想反驳又无从说起,索性也转过身快步走出。

    朱芮晨看着门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个个都是这么多的烦恼,可见还是我终身不娶来得轻松。”一眼见到角落里的朱菁晨,才想起屋里还有别人。

    朱菁晨一样无精打采,蹲在墙角呆呆看着他道:“你将别人倒是看得一清二楚,却独在自己的事上犯糊涂。”

    朱芮晨不明其意:“我犯什么糊涂了?我现今才真正是无欲则刚呢。”

    朱菁晨不再说话。自己的思而不得他并不在意,可哥哥那第三十六个爱他的女子已经出现,他却已是立誓不娶的人,他们三人之间的纠葛又当如何解决呢?

    紫曈冲出门的时候是满心懊恼,觉得一切缘由都要归咎雨纷扬,真有心大骂一通将他赶走,可等在山路上走上一阵,就又冷静了下来。从前的事早都决定不怪他了,今天提起也不是他的过错,还凭什么要去骂人家啊?

    她本性理智,一路掂量思忖,也就总结出来,雨纷扬唯一不该的,就是还抱希望能得到她。自己该做的,是让他为这事死心。

    雨纷扬一路猛冲下山,跑去河边捧了些清凉的河水洗了脸,又在布满鹅卵石的河滩上坐了一阵,总算觉得清醒了些,心里就将朱芮晨骂了个够:这个贱货!闲极无聊来套我的话,现在搞得如此尴尬,对他又有什么好?

    身后传来脚步声,雨纷扬回头一看,是紫曈走了过来。两人一站一坐,隔着两三步远静静对视,紫曈显得颓然无神,雨纷扬自也猜不到她刚受了陆颖慧那一番刺激。

    他扯了嘴角,先摆出一副死猪神气,“想来骂我异想天开,恬不知耻,直说也就好,若没胆量,就也去吃几颗蘑菇,想说的话自然说得出口来。”

    紫曈叹了口气:“纷扬,你要是真抱的是那个目的,就回去吧。除非你真使出忘忧花,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答应你。你等不来。”

    “我知道,其实我虽然有这念想,却也没抱什么希望。”雨纷扬显得很无所谓,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摆,“有念想和抱希望是两回事。我问你,你也怀了与他复合的念想对不对?可你抱希望了么?你来找他,执意要追着他跑,难道是因为你觉得只要坚持下去,他就会回心转意来娶你么?”

    一席话说得紫曈哑口无言,心中也愈发苦涩。

    雨纷扬挂着些嘲讽的浅笑,略歪了头看她:“你不过是觉得想见他,一刻见不到就难以忍耐,所以哪怕前途再没希望,也管不住自己,就是死心塌地想跟着他。那我也是啊,你推己及人,也不该来想来劝阻我。你想要我走,是觉得我跟在身边会碍你的眼,惹你乱心?那怎知他没在嫌你碍眼,嫌你乱心呢?”

    “别再说了!”紫曈退了一步,强忍着心口一阵阵的刺痛,“你爱跟着便跟着,爱作何打算便作何打算,只是以后若被我无意间刺了心难过,也别怪旁人就是了。”

    雨纷扬仍淡淡笑着:“好,此话你我共勉。依我看你的处境可比我要艰难,怕是更易刺心难过才对。”

    紫曈再听不下去,转身快步走开。

    雨纷扬的笑意很快散去。或许还是因为那些毒蘑菇的作用,他说的都是实话,只可惜这样的实话,没有人会爱听。明知是梦也想做下去,即便痛心也不愿被惊醒,他们都是一样。

    他呆站了一阵,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该说这些话来刺她,图什么呢?就因为见她来劝自己放弃而生气么?他觉得自己依然不够清醒,就又去捧了些水拍在脸上,再站起转身之际,却见到面前站了个高挑身影,是秦皓白。

    秦皓白面色冷淡地注视着他,雨纷扬静静站着,感到额前成绺的头发淌下水珠,流过鼻翼,又流到下颌,他平生头一次感到极度心虚,好像做了老大的亏心事被人逮到一样。

    他还从没怕过秦皓白,或者说从没怕过任何人,现在却明确感到自己是在怕他。人在什么时候会最会心虚畏惧?那自然是在明知理亏的时候。任紫曈怎样宽容,任他曾经怎样补救,心底都清楚那件事是他永远无法抹除的劣迹。

    说到底,他是小叔强吻了嫂子,又险些杀了嫂子啊!现在被哥哥知道了,雨纷扬心底最直接的反应就是:或许我该学朱芮晨那样,扭头逃窜。

    秦皓白追来山下时,就已见到紫曈与雨纷扬站在河滩上说话。他迟疑再三,还是没有上前插言。

    雨纷扬说的“我不过是亲了她一下”,紫曈说的“被他轻薄”,朱芮晨说的“险些死在他手里”在脑中震荡,秦皓白心头火烧火燎的疼,真想冲上前去指着雨纷扬的鼻子骂他个狗血淋头,当然动手揍他个半死就更好了。

    而等到真来面对面了,秦皓白别说动手,根本一个字都说不出口。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朱芮晨与陆颖慧尚可以兄长自居,自己如今又能以什么身份去替紫曈出头呢?

    等话说出来,如果人家雨纷扬反问一句:“你凭什么来管?”他又如何回答?难道要说“凭我是她的杀父仇人”?要论对紫曈的伤害,世上可没谁比得过他自己去。应该说,他眼下最没资格对紫曈的事品头论足才对。

    曾经霸道与自卑并存的秦少主经过了那场剧变之后,霸道锋芒已经消磨得所剩无几,尤其在对待紫曈的事上,可再没那理直气壮的劲头了,只剩下了自卑。

    所以这一刻两个男人对面站着,看似针锋相对,实则俩人都在自卑,都在怯懦,都有心转身遁走。

    雨纷扬眨巴着眼睛看他不说话,猜到几分他的心思,先开了口:“想动手就来,眼睛可看不死人。”

    秦皓白更是泄光了心气,只觉啼笑皆非,这货说话跟朱芮晨一个德行,当初骂他是贱人,还真没冤枉他!

    记起朱芮晨那句“别让她去与人家翻脸”,秦皓白就更明白自己不宜冲动,想想也是,人家都曾想以命相偿了,紫曈也不追究了,他还去折腾什么啊?不过雨纷扬毕竟行为过分,警告几句还是应该的。

    秦皓白别别扭扭地开了口:“你……有那份心也没什么,可也该自己知道分寸……当然,我想你如今也知道了,将来处处留意言行就好,可别再对她有何失礼言行,不然我可不会坐视不理……当然,这事本不是我该管的,可是……可是……”

    秦皓白一边说一边纠结难受,满满的脾气发不出来,自己怎就沦落到这么憋屈的境地?他恨不得将自己撕碎了,再挖个坑儿埋了。当然,心里还在忍不住幻想被撕碎埋掉的是雨纷扬。

    最后只能咬着牙总结了一句:“反正你自己心里明白,也就是了!”

    雨纷扬听后一样是既泄气又啼笑皆非,这就是他哥哥啊,怎地说话像个小孩?

    秦皓白不知道他们的血亲关系,而这个场面倒真有几分哥哥教训弟弟的味道。算起来秦皓白只比他大了不足一岁,心智其实还不及他老练,也很难能在他面前摆的出什么兄长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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