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医仙-第3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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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纷扬也没别的办法,只好点头道:“父亲说的是。”

    宇文禛接着道:“素玧夫人近来都没什么动静,眼下这局势,她怕是最不高兴见到,你还是多留意一下她的动向为好。”

    这意思就是:你要关心那些人的安危,就更该留意素玧,而不是我,她才是威胁更大的那个。

    雨纷扬也不多做解释,他确实也在提防素玧这个疯婆娘又自作主张做出什么疯狂之举,一直在着人留意着她的动向,但最近梵音教一直风平浪静,倒也没什么作为。想来善清宫成了定王府的得力干将,而今更是在江湖中成了人心所向,素玧就该越来越不敢动他们才对。

    表面看起来,形势都是在向着对善清宫有利的方向发展,看不出什么危险,但雨纷扬也如紫曈一样,就是觉得事情隐含着不对劲。

    离开宇文禛的书房,走在空无一人的庭院中,雨纷扬茫然望向墙头外的天际,暗暗慨叹:你们何必非要淌这浑水,就此躲开我,避开这些是非,不是更好么……

    紫曈独自乘马跑了个来回,回去时距离渡口还余一小段路,就见到秦皓白正缓步走来迎她。

    紫曈慢下马来笑道:“你这是来恭迎少主夫人回家么?”

    “谁说的?我这是恭迎武林盟主回家才对。”秦皓白笑着牵过缰绳,“纷扬怎么说的?”

    “与我猜想得分毫不差,耍脾气,装冷漠,但一定会去帮咱们探探宇文禛的口风,只是能不能探得出来,就不好说了。”

    秦皓白歪了歪嘴角:“你把幕后主使都已看得透了,真不愧是比我们都更合适去做武林盟主的人。”

    紫曈听得奇怪:“你为何总要将这四个字挂在嘴上?又出了什么事么?”

    秦皓白牵着缰绳带她走向渡口:“回去你便知道了,有位故人来探望你。咱们之前还总疑心小忠带回的消息有所夸大,这回不用疑了。”

    “故人?”紫曈一时想不出,除了跟前这群熟人,还能有什么故人会来探望她的。

    等回到船上见了面才知,还真是位有些特别交情、又许久未见的故人。

    “连婶婶?”紫曈在船前小厅见了来人,惊喜不已。自从绿芜山庄上一别,再没见过连环儿的面,事后闲暇时紫曈还时常想起这位好心婶婶,算起来已有近一年的工夫没见过她了。

    连环儿身穿碎花布衫,依如从前风韵犹存,笑得春风满面,一见面便拉过紫曈的手来:“真是太久没见你了,上回贺远志他们领人过来围剿梵音教营救四位掌门,我不明内情,不知其中还有你们的事,就没跟着来,后来弄明白了,可一直后悔着呢。你不晓得我这些日子有多惦念你,那会儿听说了你父亲的事……”

    连环儿说着看了一眼陪坐一旁的秦皓白,眼圈泛了红,又勉强笑着,“好在吉人自有天向,你们还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紫曈与秦皓白对看一眼,都有些尴尬。他们被郁兴来之死拆散早已闹得人尽皆知,这次得以“终成眷属”,却因着诸多内情不便正式成亲,本来觉得两人自己清楚也就罢了,最多再通知到善清宫主部的人,也就无需在意什么名声,从未想到他们这么快又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以至于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关系也都暴露于众人眼前,外间的人怕是都拿不准他们现今是个怎么回事,不定怎么议论的呢。

    紫曈忙着转移开话题:“连婶婶这次是听说我们栖身在此,才特意过来探望的么?”

    连环儿笑呵呵地看看秦皓白:“怎么,秦少主还未对你说明呢?我自然是想来探望你,不过这次来却不全是自己的意思,还是受了好多人的托付呢。”

    紫曈去看秦皓白,秦皓白这才道来:“连夫人这次来,是受了那五大门派掌门及鲁常身、孙祥胜等一共二十余个大小门派的掌门之托,特来对你探望慰问,为你在此次防疫之事当中所行义举表示嘉许。外面停的那条船你看见了吧?那上面的东西都是人家送你的各样礼品,我担心都搬上咱们船来,会将船压沉了,才让他们暂且别动的。”

    紫曈险些惊掉了下巴,转头朝敞开的木格窗子看出去。方才她登船来时就留意到旁边停了一条“货船”,甲班上载满了五颜六色的木箱,压得船身吃水很深,她还曾觉得奇怪,这彤城渡口一向清净,还是头一次见到运了这许多货物的船只。哪想到那些东西居然都是送给她的,而且还是中原那些各大门派的掌门们送给她的。

    紫曈不可置信地转回头,指着自己的下巴问:“那些……都……都是给我的?”

    连环儿咯咯笑着:“你别听秦少主说笑,我何至于押运着这许多东西,单单送给你一人呢?”

    紫曈听得稍感宽心,正想怪秦皓白乱开玩笑吓唬自己,又听连环儿接着说:“鲁先生他们说了,这些礼物是送予你和秦少主两人的。”

    紫曈刚喝了口茶压惊,就又被这句话惊倒,呛得咳嗽连连。秦皓白早料到她会是这副反应,在一旁捂了嘴吃吃窃笑。

    连环儿像个亲人长辈一样为她抚着背顺气,又说:“他们为的是酬谢你们为这次防疫所立的大功,也是恭贺你们历经磨难终成眷属。你不晓得,前阵子为了帮忙防疫,各路英豪都陆续汇聚到湘赣一带,但这些老少英雄们无一通晓医术,空有一身力气无处使唤,面对疫情蔓延,眼睁睁看着百姓染病挣扎,却无计可施。正这时候你开的方子传出来了,当真是药到病除妙手回春,让千万豪杰都束手无策的难题迎刃而解。这些人自然都念着你的好处,有心答谢你了。我们是不知道你们这就要回返中原,不然的话,也就不必押运这许多东西绕上一圈,直接在那边等你们也就好了。”

    紫曈欠了欠身,试探着说:“连婶婶,大伙都该知道我们前阵子归附了定王世子吧?我开药方帮助防疫,都是依着定王父子的意思行事啊,为何他们还会将功劳都算在我头上?”

    连环儿眼睛笑成两弯月牙,在她额头上戳了一指:“这事贺掌门自然是说了的,可那又怎样?难道你还想说,定王若不来授意,你便会袖手旁观,眼看着那许多人被黑瘟害死还不出手的?傻孩子,推脱功劳也不是这么推的。再说定王派出传话的手下也亲口说了,药方是你主动交予他们的,他们不过是帮忙散布和筹集药材,首功自然还是你的。要说你们这办法想得当真是巧,利用官家来帮着散播开药方,可比仅靠江湖中人要便利得多了。”

    紫曈眨巴着眼睛无言以对,怎地他们归顺宇文禛倒被视作了为便于防疫而使的计策,奉命行事倒成了利用官家帮忙?宇文禛精心筹划了一场收买人心的大计,最后怎会将成果都拱手给了她?听这意思,在众人眼里定王的功劳已经可以忽略不计,防疫成功倒成了她一人所为了啊。

    连环儿接着说:“你一个小姑娘家,陡然间承了这么多人的敬仰,心里惶恐也是有的。不过我也看得出来,那些掌门侠客们之所以如此善待你,也有一半是因为心有愧疚。他们几乎个个都参与了绿芜山庄那次围剿,险一险害死了你们两个。而在云南碧烟谷,见你们帮着救出那四位掌门,得知冤枉了秦少主,他们也不过是说了些面上的好话,没来有何补偿。这次再得知是你们帮着做成了他们费尽力气也做不成的事,自然更要觉得往日是亏待了你们,有心补偿了。”

    说着她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漂亮的刺绣锦囊来,倒出里面的一只光华璀璨的金镶玉手镯,拉过紫曈的手来为她戴上:“这是唐老夫人特意送你的,就是唐万里老掌门的母亲,唐九霄的祖母。那些掌门人都是一边有心答谢你们,一边又为从前的过结莫不开面子,觉得没脸见你,要不然怎会差了我来做这送礼使者,而不愿亲自前来呢?唐九霄拿了祖母嘱托的礼品来托我带给你,又拉不下脸来说点好话,那副别别扭扭的姿态你也想象得出吧?唐老夫人得知他曾经对你们那么过分,不定怎么教训过他呢。”

    连环儿说完又爽朗地笑了起来。

    紫曈愣愣地看着手腕上晃荡着的金镯,只觉得这份厚礼冰凉沉重,似乎正在咬她的手,心里惶恐得只想赶快摘了去。而外面还有一整船的礼品是给她的,在中原还有一大帮对她满怀钦仰的人在等着迎接她,这是何其恐怖的事?

    紫曈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抬眼求助地去看秦皓白。秦皓白倒是一副悠闲姿态,以手撑了下巴似笑非笑地说:“戴着吧,挺好看的。”

    紫曈气结:他还将这些事都视作大好事是怎的?

    一场秋雨一场凉,在晚秋的清凉之中,客船离开了彤城渡口,启程向中原回返。

    紫曈原计划是打算乘马从陆路回归的,只未想到会多了这一船礼物做累赘,这些东西她再怎么不想要,也总不能弃之不管,只好拖着它们继续走水路。再加上这阵子宇文禛送的礼品,他们一行人可谓是满载而归。

    连环儿来后就一直住在他们船上,随着他们一同回返,因其性子爽利,很快便与朱夫人和詹二娘混得熟络,天天都能听得见这三位婶婶的谈笑之声。

    早在刚启程之日,连环儿就差了压船过来的别派弟子行陆路率先返回湖南,将消息送去湖南澄远,告知聚集在那里的一种豪杰善清宫人员回返的消息,用意自然是让他们准备好盛情迎接。

    紫曈一想到前方有着那许多老少英雄在等着迎她,就觉得提心吊胆,头皮发炸,恨不得隐姓埋名就此遁逃。几日之前,她担忧的还是宇文禛将他们推到风头浪尖是有所图谋,将来会对他们不利,如今却都没心力去担忧得那么长远了,光是眼前要过的这一大关就足够她寝食难安。

    秦皓白反倒远没她这么忧心,天天闲来无事就往来于两条船之间,去翻看那些礼品都有些什么,还要兴致勃勃地回来向紫曈描述,什么段荣送的药材存放不当都生虫了,什么孙祥胜送的缎子花色俗气难看之类,惹得紫曈愈发心烦。

    数日过去,他们又已回到湖南境内,这天秦皓白又从那边船上取了些东西,回来所住房间里拿给紫曈说:“你看章夫人那模样生得好似个男人,想不到心思还算细腻,她送的这几样衣料首饰,就是比那些粗心汉子送的要好得多了。”

    说着就将取来的几样首饰一个接一个地插到紫曈头上,还将衣料披到她身上比试着,满意地点着头,“不错不错,人家都说苍山派是各大门派当中最富庶的一个,由此可见一斑。娘子可不要觉得自己嫁了人,就不思打扮了,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为夫还等着你为我所容呢。”

    紫曈将首饰都摘下来连同衣料推回给他,烦躁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大大出了名,引得这许多人送礼给我,还是件大好事啊?”

    “反正不能算是坏事。”秦皓白笑吟吟说完,见紫曈绷着脸站起要走,就一把将她揽到怀里来哄着,“我也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这里头定有宇文禛打的算盘,可咱们再怎样分析猜忌,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既然发愁没用,又何必还要时时为难自己?不如放宽心些,走一步看一步就是了。”

    紫曈没好气地说:“你说得倒是轻巧,敢情被人点着名字推到风口浪尖的人不是你,当初在梵音教里,唐万里他们提出让你来做武林盟主时,你被吓成了个什么德性,我可还记得清楚着呢!”

    秦皓白一愣:“我那时……真有那么狼狈?”

    他一向不善装相,随时随地随性而为,却也在意着自己在那些正派中人眼中的形象,听她这意思,自己那会儿岂不是已经被那五个老东西暗中嘲笑过了?

    没等紫曈回答,就听门外传来一声连环儿的轻笑,可见是人家从门外走过,将他们这几句话都听去了。秦皓白心里立感懊丧:住在这船上就这点不好,躲在屋内与媳妇说点话都可能被外人听去。那时有没有被笑话不知道,现在是真被人家笑了。

    紫曈想到大白天的还敞着窗敞着门就和他这样亲昵,还被人知道了,更觉尴尬,红着脸推开秦皓白,理理头发走出门去,叫住正要走远的连环儿:“连婶婶。”

    连环儿驻足回身,含笑道:“秦少主说得没错,既然发愁无用,还不如放宽心。再说万事要往好处想,至少眼下看来,局势没什么对你们不利的。”

    紫曈走来她面前,蹙眉一叹:“连婶婶,我不拿你当外人,也就来与你说些真心话。当初是因为一些不得已的隐情,我出主意带着善清宫的大伙归顺了定王,而眼下定王推波助澜将我们推到了这个境地,这事显然处处蹊跷,我实在害怕自己是出了个馊主意,会把大伙都给害了。依您看来,将来最坏的可能,会是什么呢?”

    这也算有病乱投医了,身边都是善清宫的人,她也确实需要一个不同立场的人给点建议。依着从前的交情,连环儿固然值得信任,只是那些事关重大的隐情还是不能与之明言,紫曈自己也觉得别扭,事情都没法与人家说清楚,还能指望人家给出什么见解呢?

    连环儿沉吟片刻,正经说道:“外间的人,连熟悉定王世子的贺掌门都不明白你们为何会归顺定王,我们自然都清楚你们行这一步是另有隐情,不得已而为之。定王究竟是何打算,怕是除了他自己,没人能了解。咱们江湖中人若是被迫要与官家打交道,就只有做好被其利用甚至出卖的准备。我也提不出什么高明见解,不过若是将我换做是你,我就去给他来个‘欲擒故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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