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莫兰虽按时摘了梨花送往司苑司,却无奈终被传至典籍尚宫耳中,典籍尚宫十分恼怒,觉得失了典籍司颜面,便做主赏了莫兰十大板子,打得她龇牙咧嘴。子非用白萝卜碾碎成泥敷在莫兰患处,清清凉凉总算舒服了些。弄月坐在床边只知垂泪,到了夜间才敢托付相熟的宫人寻了半瓶子香露断续膏来,莫兰用了那膏,果然不过三四日,便可下床走动。
这一日,因皇上下旨仁明殿空出几处殿宇来,命司籍司将靠西华门附近的一处闲置院落内的竹简书籍搬运至书库,莫兰伤还未痊愈,忙上忙下,到了晚上便觉大腿处隐隐作痛,香露断续膏早已用完,只好又请子非捣鼓了萝卜泥敷上,到了半夜才迷糊睡去。
恍惚到了舅舅家中,月洞门处高高挂着几盏白玉灯盏左右摆动,天空湛蓝,大朵棉云在屋顶处冉冉升起,阳光洒出刺眼的光辉。偶有微风吹拂过竹林,摇晃的影子印在绿纹纱窗上,悉率作响。莫兰提着裙子穿过竹林,蹑步从后门进了客厅,她缩卷着身子躲在屏风后,大厅里很安静,她心跳得如同擂鼓。许久才有人在外面喊:“庆世子到了。”谈声笑语渐渐由远至近,她听见舅舅的语气里满是春风得意。她探出头去看,恍惚见他穿着宝蓝长衫站在那里浅笑盈盈,她忍不住往前轻轻挪了一小步,却不想屏风忽然朝她倒了下来,她吓得尖声叫了起来,舅舅生气在耳边喝道:“莫兰,你在做什么!”
耳中轰鸣作响,莫兰惊吓中睁开了眼。
她竟然接连三天做了同一个梦。
眼前一片黑暗,只有窗户处隐隐透着亮光。她大口喘气,事隔多年,仍心有余悸。她摸黑起床喝了水,扶在桌角边,呆呆发着神。想那时,清河郡王还是世子,约十五六岁的年纪,受邀去舅舅府上做客。她躲在屏风后偷偷看他,他站在屋中央做辑,身长玉立,君子谦谦,两袖拂风,她一下子欢喜了。
从未有过的欢喜。
她惆怅的立在黑暗里,空洞洞的望着微亮的窗外,许久,才深深叹了口气。
过了约十日,靠近西华门的院落被拾掇好了,置好家具,摆好花草,地方虽小,却也五脏俱全,雅致闲逸。两个小太监搬来新刷漆的牌匾,放在廊下不愿再动。子非在司籍司一向当做男人使,挂灯笼、贴桃符、扛桌子、修窗户样样拿手,又天生性情大方,做事稳当利索,这挂匾之事便自然而然落在了她身上。
她虽也抱怨,却不想因此误了时辰,被尚宫责骂,便卷了袖子,扛起牌匾就去挂。莫兰怕她摔倒,忙死死扶住梯子。
子非挂好牌匾后,累得满头大汗,站在梯子顶上叫莫兰看是否周正。莫兰站在底下仰头看那匾,子非道:“你得站远点才看得明白。”莫兰道:“那我松手了,梯子不稳怎么办?”子非笑:“没关系,我又不是第一次做这事。我只站着不动,一时半会梯子不会倒。”莫兰听了,松了手跑到院中看,又叫子非往左边挪一挪,往上边挪一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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