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与且和配合默契,倒是范仲淹,像是青锦衣队安排的细作,常常撞到或绊倒本队的人。比赛开始不到半柱香光景,赵祯队从殿试中挑出来的儒生大多体力不支,只是喘着气勉强在场中走动。范仲淹更为甚者,抓着脚腕坐在地上,他压根还未碰到过蹴鞠,双腿已然抽起筋来。刘从广最厌这种文弱书生,要求休场,跑过去将范仲淹狠狠一顿臭骂。
相形之下,赵祯、清河郡王、苏且和、刘从广四人,年轻又健硕,肩宽体壮,体态优雅,奔跑间汗湿衫巾,风过白衫随风舞起,即便在炙热的阳光下也如明珠般耀眼夺目。原只有一些舞妓宫人在场边呐喊尖叫,渐渐的,连幕棚下的妃嫔公主、大家闺秀、良家子女们也按捺不住,不顾礼仪高声议论起四人来。
先前在高台跳舞的绿衣娘子,此时一人独坐在角落中,边自斟自饮,边目不转睛的盯着蹴鞠场。若是可以,她也想上去踢一场,虽不及男子强壮,却总比范仲淹要强许多吧。正怡然自得、心猿意马,有穿戴整齐的宫女过来朝她躬身道:“吕二娘子,皇后娘娘请您到后厅一聚。”吕七七心中纳闷,皇后找她做什么?平日在家虽张狂放肆,此时却也不敢忤逆皇后命令,忙起身,跟着那宫女往后殿去。
莫兰拿了水壶和茶碗到场中给赵祯送水,他此时完全没了威仪,端过茶碗一饮而尽,又满了水递给儒生们喝。他是帝王,即便亲近随和,也仍不能掩盖他的气势。他于场中与队友默契配合,既没有用帝王的身份压迫他人,更没有故意放低姿态,只是像真正的同伴一样,进了球就与人击掌欢呼,没进也要抱怨一番。他在场上笑得开颜,又带着书生般的内敛深沉,像花荫下的翩翩佳郎,羽扇纶巾,形态优雅。
日中高照,见他满头大汗,似能拧出水来,流的汗竟比喝的水还要多。莫兰赶紧从袖中拿出一方锦帕想帮他擦汗,举在半空,又甚觉不妥,觉得朝廷大臣后宫妃嫔们都睁眼瞧着,她一末等女官哪有亲侍皇帝的资格,白白惹人闲话。
正踌躇时,只听赵祯笑道:“你帮朕擦擦汗吧。”他仪态自然,伫立以待。莫兰忙举了帕子帮他细细擦净额上脖颈间的汗水,他的身上隐隐透着汗水的味道,却是好闻的,那是年轻男人独有的活泼气息。由始至终,赵祯都面带笑意,端正磊落。倒是她,颊上透红,如同烟霞。
比赛果然以吕夷简带的青锦衣队获胜,赵祯虽输,却仍觉尽兴,赐胜者银盏绸锦为奖赏,又自罚三杯做惩罚。儒生们虽太过体弱没能取胜,但比赛时拼搏尽力,毫不畏惧,也并不忌讳吕夷简权势,让赵祯颇感欣慰。又觉儒生们平日只是呆在书桌旁备考,多半易病体弱,故又劝诫他们要好好射箭、习武以强身健体。
吕七七午后被皇后的宫人引至偏厅,却未见着皇后,到了晚膳时候又有人送来精致吃食,宫人们也都客客气气,只是不让她出去,她也不敢擅闯。苦了吕夷简,寻了她半会,却不见踪影,生怕她无端惹出祸来,连赢了比赛也没敢尽兴喝酒。
晚宴是太后的心头所属,到了掌灯时分,就另外赐了佳肴美食、舞曲数支,又命宫人于乾元门城楼上放起爆竹烟火,于选德殿放孔明灯。有臣女或弹琵琶、或抚琴,或独舞一支,只为在皇帝面前一展鬓颜,俘获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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