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宫有庶女-第五十一章金风玉露一相逢(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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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甚觉忧心,世家女们争先恐后的吟唱、跳舞、抚琴、对诗,个个青春貌美,巧笑言兮。幽禁得住一个吕七七,却还有十个百个绿的红的粉的娘子,没完没了的前仆后继。

    高台上有女抚琴吟诗,美目流盼,如盈盈秋水。皇后侧头看了看御座上的赵祯,他依旧浅浅的掬着温和的笑意,捏着酒杯独酌。又见他起身,只领着一个宫人往后殿去。她也想起身,想跟在他身后,亲身伺候他。可又拉不下面子,即便她是国母,想来他也只会说:“朕去醒醒酒,你若累了,先回慈元殿休息也无妨。”

    她是太后钦点的国母,她的心气儿那么高。即便他是帝王,她也无法低声下气。

    旼华见皇上走了,忙拿了酒壶去寻清河郡王。夜风习习,丝竹管弦之声随风飘散无踪,果见他端坐在偏僻处的房顶上对月饮酒。旼华颇为兴奋,仰头叫了一声:“庆哥哥,我也要上去。”她又说了好些话,始终无人理她。赵庆微醉着闭目养神,只当没听见。

    旼华一心想和赵庆单独说说话,故意甩了宫人们独自找来。见赵庆不理她,便跑到廊下随意扯了一名侍卫,想让他背她到楼顶去。

    事有凑巧,苏且和正远远的跟着赵祯。若不是旼华穿的是九章褕翟朝服,他只怕会一掌劈下去。而事实上,他也只认得那衣服,不认得人。旼华拿出公主气派,高傲道:“快把我背到屋顶去。”且和见赵祯打的灯笼已遥遥远去,只剩一点星光火末,仿佛风一吹就要没了,他不及多想,忙抱起旼华就跳到楼顶。

    旼华从未被男子抱过,又羞又怒,吼道:“我乃大宋最尊贵的旼华公主,你不知道么?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么?不过是个小侍卫,竟敢…”她手指着且和,说了一半又羞于再道,甩了袖子,往赵庆那里撒娇,赵庆哪里管她,反对且和道:“苏且和,没你事了。”

    且和躬身道:“臣告退。”说着轻轻一跃,转眼便落在了台阶上,追着赵祯去了。旼华见小小侍卫竟不将她放在眼里,心生怒火,还未来得及发出来,却见赵庆起身要走,忙过去扯住他袖子,嬉皮笑脸的涎道:“庆哥哥,两年不见,你就不想我么?”

    星空灿如明镜,他临风而立,袖袍被吹得四处奔散。底下是巍峨皇城,宫墙环绕,层楼高筑。她的声音像是被风送走了,到他耳中,只剩嘤嘤作响。他并不回答她,只是轻轻道:“七夕节后,我与吕夷简的嫡女就要成亲了。”旼华一时还未明白,以为自己听错了,想与他走得近些,不想那瓦片滑得狠,一脚不稳便摔在那瓦片上,连手中的酒壶也咕噜咕噜沿着屋檐溜走,径直掉下楼去,“砰嚓”一响,似要将她从梦中惊醒。

    赵庆居高俯视她,只听她惊魂未定道:“你说,谁要成亲了?”他竟然笑了笑,道:“我,要和吕家的嫡女成亲了。”她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只觉泪如雨下。她已然无法思考,只能木讷的问:“为什么?”夜色太黑,他的神色晦暗不明,只听得慵懒的声调随风入耳:“男婚女嫁,终乃世之大道。”他的话像是一把利剑直入她心脏,痛得她缓不过气来,她固执的仰起头质问他:“我还未嫁,你怎敢娶?”

    他将她拥入怀中,如风中旋转的蝴蝶翩然落至台阶。她还未来得及感受他怀中的温度,他却已经放开,手持一壶酒,摇摇坠坠往黑处去了。也不知是醉酒了,还是心醉了。

    先帝离世时,太后当权,八贤王无奈避世,而他又是八贤王的嫡子,虽然赵祯待他如弟兄,却终归隔着太后御意,也不敢太过亲近。他贵为郡王,不能意属于权势也罢,却连婚姻也不能自主,只能听从御命指婚。连心爱之人的质问,他也无从回答,也不能回答。

    她是大宋朝最尊贵的公主,她若是真生起气来,连太后也要让她三分。无论她说什么,总有很多臣子宫人涌过来赞美附和。她想要的东西,没有一件是得不到的。即便她要天上的星星,也总有人恨不得帮她摘下来。

    可是,她却得不到最想要的那样东西。

    她觉得一切都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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