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为了跟我说这句话吗？嗯？……说完了？那就放我下车。”
“不要。”洛赋赶紧地说道。虽然不知道以后怎么办，但此刻他只想留住这个女人。
莫离的手刚一触及车门，便整个人被洛赋抱在怀里，那么地紧。
“为什么要帮我？”
莫离推了推他的身子：“我有时候也会给街边的乞丐一些零钱的，更何况你是总裁。”
这句话够毒，然而洛赋竟然没有生气。
莫离意识到太毒了，收回来已经太迟了。
场面沉默了几分钟后，洛赋忽然看到她手臂上的伤痕，“这是……”
“都是你害的。”
洛赋又发现她后背上有两处被撞伤、擦伤的淤痕，心情很是沮丧，靠下背来，说道：“好吧，你那么想知道我跟她之间的事吗？”
莫离本来见他放开了自己，就想下车了，听了这话，开门的手停住了。
“你……已经猜到了？”莫离试探地问道。
“嗯，这就是你接近我的目的吗？你想替她报仇吗？”
“……看情况。”莫离谈判般说道。
洛赋吻了吻指上的戒指，呆滞地凝望着窗外酒吧的灯光，那边飘飘渺渺地传来雨中的音乐，电吉他的声音穿透了窗玻璃，让他的心愈发地被触动了。“好，很好……”
五年来，原本以为已经死了的地方，竟然开始抽痛，那是他的心，一颗死了五年的心。
“你如果要报复我，大可以把合同撕掉，为什么还要把合同留下来？”
“因为……”莫离仰起头：“借用你的话，欲擒故纵啊。”
洛赋点点头，若有所思。
“你蠢到连这点都忘记了吗？”
洛赋又点点头。
“那我应该给你什么补偿呢？”洛赋说着望向她：“我不喜欢欠人，赔钱可以吗？”
“钱，你除了能给人钱，还能给人什么？”
洛赋为难着，自己能给她什么样的补偿呢？爱情吗？给得起吗？你还有爱情吗？如果没有，为什么不放她走？……
虽然不知道她如何从马泽舷手上拿到合同的，但他，心里还是保留了一些警惕，万一，她跟马泽舷一起演天仙局，那他岂不是跳进坑里了。
“除了钱，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了。”
“哦。”莫离应了一声。
两个人又沉默了一下。
忽然莫离说道：“所谓穷得只剩下钱的人就是你这种吧。”
莫离嘴上刻薄，其实心里还是保留对他的一些意见的。洛赋也不恼，看着她，笑了笑：“那你呢？穷得只剩下爱情了么？”
——好像真的是这样。
莫离望望周围：“这是哪里？”
“酒吧街。”
“你带我来这种地方干嘛？”
“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
“要不要下去看看。”
“不要。不干净，不卫生的地方。”
“要不我带你去看看他们的厨房，再决定要不要坐下来。”
“不要，这种地方哪有什么厨房，只有冰箱。”
“那看看冰箱。”
“供应链也不行。”
“……真的不下去喝两杯？”
“不要，不干净，不卫生。”
两人继续沉默，车窗外的雨水十分漂亮，尤其是打在红色法拉利上，就像泡在一杯鸡尾酒里一般。
“真不敢想象你那天晚上是怎么解决的？”洛赋冷不丁地哪壶不开提哪壶。
莫离瞪了他一眼：“当然是自己解决的。”
“哦？怎么解决？”
“对了，这个送给你。”
“什么来的？”
莫离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送给你。”
洛赋接过盒子，有点精致，打开一看，突然就笑了：“你送我烟头干嘛？”
“是烟头拼凑的飞机。”
“哦，还是个手工品，真是谢谢了。”
洛赋拿起飞机，忽然看到下面一行字：
天天打飞机，干净又卫生。
……
洛赋一时忍俊不禁，竟然笑了出来，然而，只有那么一刹那，一刹那后，他便敛住了笑容，目光望向了窗外，在这个地方，他竟然笑得出来，这是五年来都没有过的事。
莫离见他忽然结冰了一般，知道他不高兴了，也转过头去看雨。
洛赋不可思议地想着，自己刚刚竟然笑了，竟然笑了？
车窗外雨帘潺潺，这样的意境，这样的灯光，多久没有遇见过了。内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拔节，是爱情回来了吗？
不觉间，他眼角已经微微湿润，“一个穷得只剩下钱，一个穷得只剩下爱情。不知道我们能不能交换？”
“如果可以选择，你选择哪样？”莫离问道。
“……爱情。”
莫离吃了一惊，这种人居然会选择爱情？！太破天荒了，爱情对他来说，值几个钱？他一定是把爱情跟金钱等价了，所以才会这么回答。
“不可思议吗？”洛赋忽然问道，勘破了她的心思。
“嗯。”
沉默又沉默，话题总是不能继续。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要不要……试试吻你。”
“呸，谁要让你试。”
“试试看对我有没有感觉。”洛赋说道。
话音未落，洛赋忽然就抱过她的肩膀，覆上了她的唇。
莫离瞪大了眼睛，心里大叫起来，“呸！你问过我的意见没有！”莫离擦擦嘴巴，整整头发。“可恶！你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喜欢你这样吗！”
“因为我不确定，想试试对你的感觉怎样？”
“你怎么不把小药丸放烧酒里去试试。”
“……下回试试看。”
“死开！”
洛赋有点说不清了，前一秒还是好的，还是温和的，后一秒怎么就变成泼妇一样了。
莫离心里也说不清，他一旦碰到自己的身体，她就会马上、立刻想起莫忘，在印象中，他仍旧是莫忘的男人——她为他自杀，至于什么原因，她根本不得而知！
他碰她，她一定会感到危险。
“你真是喜怒无常。”
莫离忽然踢了一下车子，慢慢冷静下来：“那是因为我们对彼此都带着太多猜测了吧。”
洛赋承认，确实这样，他不明白莫离为何要给他合同，别忘了，她可是马泽舷的女人，可这个女人是怎么了？要说爱上自己，为何又带着复仇的目光？
莫离心想，我情同手足的姐妹为你自杀，其中的原因是什么？为什么你一直避而不答？为什么面对你的时候，并不觉得你很坏，一旦离开你，又觉得你坏透了。要不要爱上？能不能爱？不爱，那就复仇，爱，那就……莫离想不下去了，忽然脑海中好没来由地冒出一句：同归于尽。
“对，我们对彼此都太多猜测了。”洛赋重复道。
“是……”
“你怎么办？”
“关于那个女人，你不让我问。”
“关于那个男人，你也不会回答我。”
“你不肯下车，那我去买打啤酒。”
“好。”
有一件心事，洛赋不知该如何说起，他只知道，现在不适合……那是他心坎上的结痂，至今迈不过去的槛。
这个地方，也不知来过多少遍了，阴天、雨天、晴天、下雪天，清晨、午后、黄昏、半夜里……他都来过，但都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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