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韩微微过来了,走进别墅,仿佛闻到一阵心酸味:“我看到她了,洛羚把她带走了,怎么了?你想通了?决定好了?”
洛赋呼出一口气,微微在他眼角边一划,“哟,动了真情哪。”
“我想请你做左岸的财务经理。”
“那是洛东权的位子。”
“替我找几处财务漏洞,包括他将左岸的财务泄露给银行的证据,只要拿到证据,我就能让你做左岸的财务经理,有韩总经理的女儿坐镇,我想股东们也会很乐意的。”
“我不会无条件帮你。我说过,首先给我一个婚礼,其次才是踢洛东权出局。”
“我已经跟莫离分手了,这也是我的第一步。至于下一步怎么走,可以先看看第一步的实施效果怎样。合适的话,也可以有婚姻合作方式的。”
韩微微想了一想:“你还是很聪明的,真不明白你怎么被马泽舷摆上道的。好吧,我就先答应你,帮你找证据,但证据并不足以踢洛东权出局,恐怕撼不动他总经理的位置,反而会打草惊蛇。”
“不碍事,财务这一块如果继续由他来管,一旦游轮出现什么事故,马上会陷入资金死局。”
微微思索了一下,“好。”忽然又问道:“对了,昨天洛东权没有出席,让人猜不着他的想法啊。”
“正是他不出席,我才更担心。这表明,他根本不在乎莫离成为我们这一边的人,莫离名义上是我们洛家的人,但他知道我们演的是什么戏,根本不放在心上。”
韩微微依靠在洛赋身上,“只要我拿到银行贷款,他洛东权就毫无办法,不是吗?”
洛赋看看她,知道她后面要说什么,“下一步吧。”
韩微微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我等你的决定,我随时都可以嫁给你,换言之,你随时都可以拿到银行贷款,但一定是在我们的婚礼之后。”
洛赋想避开已经来不及了,只希望冯友轶快点回国。
“……好。”洛赋无心地应着,眼下的局面,已经失控了,他不会跟韩微微有任何感情交集,更不会结婚,但他知道拒绝也没有意思,韩微微根本不吃这一套,倒不如应了,再狠狠地撇开她好了。
事业上,只有在问题面前,才能证明一个人的能力,洛赋刚刚失去莫离,只能从事业上找回信心,找回自我,他必须强迫自己这么做。
“我回内陆了,你是要住我这里,还是离开?”
“可以住这里吗?”
“随便住。”
“好。”
洛赋抛给她一串钥匙,“我走了。”
洛赋干脆地走了,韩微微扶着楼梯把手走上二楼,从每一个角落一点一滴地感受洛赋留下的气息。
楼下的芳姨目瞪口呆地站在厨房门口:“这是怎么回事?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洛少这是没动真感情呀。这姑娘看着挺熟眼的,好像在哪里见过……”
洛赋走到芳姨身边,停下脚步:“芳姨,麻烦你多照顾她……”洛赋还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要是让芳姨知道韩微微是他儿子喜欢的女人,她会怎么表态?
“我走了。”洛赋说完走出了别墅。
这夜,江边的酒吧街上,又多了一个人。
夜,多云,大雾。
如果有一阵倾盘大雨就好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氤氲,连空气都是凝重的。
……
随后的几天,洛赋常常在家吃饭,也没再去过酒吧街。
因为父亲情况好转了些,难得一家人可以一起吃饭了,洛赋便几乎天天往家里跑。
有时候,莫离也被邀请,但除了吃饭,已经没有别的火花了。莫离越发地消瘦下去,不管洛母想什么办法补回来,身子还是一天天地虚弱。
莫离开始只会给洛赋怨尤的眼色,最后连眼色都没有了,那眼里一汪死水,任何东西都击不起一丁点波澜。
这天,莫离第一次跟洛赋的父亲一起同桌吃饭,这个男人看上去已经很老,头发稀松发白,说话有气无力。连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拿叉子勺子吃中餐。
他很喜欢吃番薯,吃拔丝地瓜的时候,糖丝粘在他下巴上,他笨拙地tian着,舌@头很僵硬,好几次都tian不到。
莫离忽然感觉好悲伤,十六年前,这个男人代表了一种权威,几乎从天而降,像上帝一般决定四个女孩的命运,如今竟然活得如此卑微。
莫离就那么看着这个男人,忘记了自己的不礼貌,男人刚刚问了她的名字,似乎想起一点什么,偏过头去略微思索了一下,但到底还是想不起来,摇摇头又去拉那地瓜糖丝。
他用叉子绕着那些黏糊糊的地瓜糖丝,泡进冷水里,糖丝变脆了,却针头一般扎着他的嘴唇,他嗫嚅着,艰难地张开嘴巴吃下去。
莫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放下筷子,说了句“对不起”便起身离开桌子,一个人走到空中花园里。
洛羚看看母亲,但见她黑着脸,“孤儿院只能教出这样的人。”
洛赋忽然说道:“她不是你想的那样。”说罢也离桌而去。
洛赋走到莫离身后,但见莫离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低着头隐忍着。
“是不是因为你的父亲?”
“什么?”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洛赋明白了,点了点头:“没错。”
莫离一听到这话,转身离开阳台,哭着穿过客厅,打开大门跑了出去。
洛赋紧跟出去,关上大门,追上莫离。
两人来到楼下的小树林,莫离泣不成声,洛赋伸出手去她也躲开。
“他已经是癌症中晚期了,我可以放弃左岸跟你在一起,但我不能让父亲遭这个罪。”
莫离无力地蹲下来,终于说道:“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十六年前因为他,十六年后也是因为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洛赋无以回答,莫离说得没错,十六年前,他决定她的命运,十六年后还是他来决定她的命运。
十六年后重新见到这个男人,莫离还心有余悸,心口发闷,晚饭上,她直视这个只剩下三分之一性命的男人,心里一度原谅了他,尽管他拆散了她们四姐妹。然而,莫离忽然又明白了,一定是因为这个男人,洛赋才再度放弃了她!
“左岸是他一手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我是他儿子,不到最后我都不能放弃,没有了左岸,我妈、我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们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生活。莫离,我知道这样对你很不公平,但我实在没有办法,如果左岸没了,他这口气就挺不过去了。我知道你不喜欢他,所以一直不敢跟你说。”
莫离捂着嘴含糊不清地说着:“我以为我可以恨你的,你这样让我怎么恨你?怎么忘记你?……”
一个个字像剜在洛赋心口似的,一阵阵生痛,如果痛多了可以麻木,他宁愿再承受多些。
“我想听你再说一次,我爱你。”
洛赋看着莫离的眼睛,毫不犹豫地说:“我爱你,我爱你,莫离。”洛赋紧紧抱着莫离,寸心成灰。
莫离抓着洛赋的手站起来,“吻我,最后一次……”
洛赋看着满脸泪水的莫离,他不记得这个女人第几回在他面前哭了,每一次哭泣,他都想起那条下雨的酒吧街,那是他们爱情真正开始的地方,也许那天的雨下得并不吉祥。
洛赋从来不像现在这般不想亲吻她,这是诀别,吻过了,一切就灰烬了。
“吻我,最后一次……”莫离又哀求着说。
洛赋再也直视不了她的眼神,闭上眼睛吻下去。
——“吻下来,豁出去,这吻别似覆水,再来也许要天上团聚。
再回头,你不许,如曾经不登对,你何以双眼好像流泪。”
越吻心越狠,越吻唇越凉,他再也放不开她。
洛羚从电梯口里跑出来,一冲出来便望见不远处的小树林里两个激吻的身影。她的心忽然一抽,她不应该也是他的妹妹吗?怎么能这样!
洛羚整个人僵住了,不知道该进还是退,踌躇着是否该告诉妈妈。
洛赋越吻越深,但两颗碎掉的心已经拼不到一起了,只能任由他们一点点的继续碎裂,直到最后崩溃,破碎到再也捡不起来,便是最后的分手方式。
没有任何技巧,没有任何压迫,他只是不停地吻着,机械地吻着,再也没有以往那强硬的作风,也没有了以往玩弄的态度。莫离低下头,推开洛赋:“到此为止吧……一切都到此为止吧。”
洛赋抱着莫离,不愿放手,莫离推开他的肩膀,“我一个人走走。”
洛赋看着她一步步离开,再度深深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他一拳砸在树身上,击出几道血丝来,看着她瘦弱的身影走进喷泉区,消失在雾蒙蒙的水汽里。
距离订婚礼的前三天,莫离搬进了洛赋家,她看上去很平静。
行李很少,只有一只箱子,箱子里放着几套衣服,一双鞋子,一个水杯……
洛母早早地嘱咐下人收拾了一个房间让莫离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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