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六年里，所有的辅导课程都无法攻破她心底最深处那一关，辅导老师总是认为她有不肯说出的隐情，而莫失却认识那只是前世之事，不应该再带到今生里来。
洛羚抱着抱枕窝在床上，瞥见床头上摆放着的《海的女儿》，顺手拿起翻开。
“在海的远处，水是那么蓝，像最美丽的矢车菊的花瓣，同时又是那么清，像最明亮的玻璃。然而它又是那么深，深得任何铁锚都达不到底。……
她是一个古怪的孩子，不大爱讲话，总是静静地想什么事情。当别的姊妹们用她们从沉船里所得到的最奇异的东西来装饰她们的花园的时候，她除了喜欢像高空的太阳一样艳红的花朵以外，只愿意有一个美丽的大理石像。这是一个美丽的男子的石像；它是用一块洁白的石头雕出来的，是跟一条遭难的船一同沉到海底的。
她在石像旁边种了一株像玫瑰花那样红的垂柳。这株树长得非常茂盛。它的秀嫩的枝叶垂在石像上面，一直垂到蓝色的沙底。它的倒影带有一种蓝紫的色调。像它的枝条一样，它的影子也从不静止：树根和树顶看起来好像在作互相亲吻的游戏……”
半醉半醒间，她想再确认一下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她深爱的人，于是，她看见了他清俊的脸庞，但也看见了他迷离的眼神，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在莫离心里，什么都发生了，不会有人知道。
不，一定不会，她甚至求过他，他也没有给。
在酒量上，自己的酒量比洛赋好多了，酗酒那几年，酒量硬是被喝出来了，大概这个时候他还没醒吧。
洛赋忽然将莫失带到洗漱台前，打开玻璃门那一刻，水雾喷涌而出，洛赋将玻璃门重新关上，带着莫失来到镜子前。
没有雾气的镜子很清亮，很清亮，亮得发光，亮得刺目。
——“等你们满了15岁”，老祖母说，“我就许你们浮到海面上去。那时你们可以在月光底下，坐在石头上面，看巨大的船只在你们身边驶过去。你们也可以看到树林和城市。”
过了一年，这些姊妹中有一位满15岁了，可是其余的呢——唔，她们一个比一个小一岁。因此，最年幼的那位公主还要足足地等上5个年头，才能够从海底浮上来看看我们的这个世界。那个最年幼的妹妹渴望得厉害，而她恰恰要等得最久，同时她又是那么沉默和焦虑。
……最大的那位公主已经到了15岁，可以升到水面上去了。当她回来的时候，她有无数的事情要讲……
……第二年，第二个姐姐得到许可，可以浮出水面随便向什么地方游去了……
……又过了一年，第三个姐姐浮上去了……
有一天晚上，当姐妹们这么手挽着手浮出海面的时候，最小的那位妹妹单独地待在后面，瞧着她们。看样子，她好像要哭一场，不过人鱼是没有眼泪的，因此她更感觉难受。
“啊，假如我是15岁就好了！”她说。“我知道我会喜欢上面的世界，喜欢住在那个世界里的人的。”
最后她真的到了15岁了，当她把头伸出海面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
洛羚合上书本，长息一声，不禁想到：如果海的女儿没有遇见王子，她就不会有痛苦，也不会有爱情了。没有痛苦，没有爱情的生命还有价值吗？
今晚就到此为止吧，跟王子的相遇总是那么美好，美好到可以让今晚就此静止。
现在，终于可以入睡了，不用再伤心了。
洛羚合上书本，枕着涛声睡去。
浴室内，洛赋紧紧抱着莫失，暖气里，两具身体赤果相拥，也沉沉睡去。
窗外的天色渐渐转变，由黑变紫，由紫变红，由红变白。
早晨，洛母在洛东贤的咳嗽中醒了过来，洗了个脸走到客厅里。
但见洛赋的西装摆在沙发上，洛母理理鬓角的发丝，走到楼上洛赋的房间，但见房间里空荡荡地，健身房里也不见影子。
到处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洛赋。
洛母只得叫醒洛羚：“你哥哥昨晚回来了吗？”
“嗯……”
“回还是没回？”
“回了……”洛羚困得睁不开眼睛，“妈，今天周末别吵我睡觉……”突然，洛羚像是想起什么来，一个激灵爬上床，理理刘海，定了定神，冲出门外。
“妈、妈……哥……哥呢？”
“我正问你人呢。”
“糟糕了！”
“怎么了？”洛母看着洛羚慌慌张张的样子，不明所以。
洛羚穿着睡袍噔噔噔地跑到楼下，来到那个浴室门口，愣住了。
洛母走了过来：“怎么了？”
“妈……”洛羚不好意思地指指那磨砂玻璃门，“早上有人进去吗？有人出来吗？”
“什么意思！”
“这么说，没有人进去，也没有人出来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呀。”
洛羚抱着肚子，腹痛一般：“啊晕，这这这……”
“你哥在里面？”洛母说着便要开门进去。
洛羚忙抓住门把手：“不行不行不行。”洛羚暗暗使力转了一下，吐血！竟然没内锁。
“他喝醉了吗，叫小李过来背他出来不就行了，千万别憋出事来！”洛母着急起来，赶紧去花园里叫小李。
“不行不行不行！妈！妈！”
“怎么又不行了？”
“这这这……”
“别吞吞吐吐支支吾吾地，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千万别让你哥出了什么事！”
洛羚擦了擦额头：“里面还有莫失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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