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泽舷与洛赋对望着,洛羚赶紧扯着洛赋坐下。
莫离坐在马泽舷身边,低低地看着茶杯。
“洛漓,你今天真漂亮。”
莫离没想到这话竟然是从洛赋嘴里说出来的,是他的声音没错,低沉而带着磁性。
他果然没有穿帮,都叫她洛漓了。
莫离抬起头微微一笑:“谢谢哥。”
马望远没看出什么来,马泽舷却是十分满意。
服务员开始上菜,马泽舷服侍周到地帮莫离夹这个夹那个,洛母也做出一副母亲的样子,口口声声:“我这女儿”。
各中酸甜,只有莫离知道。
“莫离,你多吃点,看你都瘦了一大圈了。”
莫离点点头,嘴里哪怕没点味觉,也要拼命吃下去:“嗯,努力加餐饭。”
洛赋的手抖了一下: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
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想起这首诗,洛赋的心全软了,而莫离也后悔说出了这句诗,但见洛东贤正在对面望着自己:她已经犯规了。
她不应该再次撩拨洛赋的心情!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什么都不必说了,还不如努力加餐加饭吧。
莫离硬着喉咙咽下马泽舷夹来的肉菜,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脆弱了,只要想想自己只是一个交易品,心就会变冷变硬了。
服务员送来红酒,马泽舷提着红酒亲自走到洛赋身边,替他斟上满满一杯:“听说大舅子是最大的,娘最亲、舅最大,你是未来大舅子,我应该先敬你。”
“怎么意思让上司亲自来斟酒、敬酒,不过这酒我喝了,希望日后你替我好好照顾洛漓。”
马泽舷碰了碰杯:“会的。也请你,务必要出席我们的婚礼。”
莫离好不容易冰封起来的心有一点点坍塌。
马望远一听这话,心里窝着一团火,这是什么意思?!
就这么把婚事定下来了么!?
这臭小子,竟然一点也不跟我商量,就摆我上台!
马望远差点想离桌而去,马夫人在旁边扯扯他的衣服,马望远抬起的屁股才又坐了下来。
马泽舷这招先斩后奏果然厉害,无论是媒体发布,还是今日的酒宴,马望远全都被动了,想反对也来不及了!
洛赋看着莫离,喝下了整杯红酒。
苦苦涩涩的红酒在心里酝酿成一句话,此刻他最想说出来的话:莫离,不能爱,不等于不爱了,没有力气爱的时候,也与行尸走肉无异了。
马泽舷一杯杯地敬过去,最后来到洛羚身边:“洛羚,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姐姐,祝福你: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好一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听上去却是那么讽刺!
洛羚假假地笑了笑:“谢谢。”
马泽舷回到座位,搂住了莫离,“我们一起敬一下我们的爸妈吧。”
莫离被搂着站了起来,露出木偶的表情,做着木偶的动作,痛苦地饮下了所有的痛苦。
洛羚坐在洛赋旁边,在饭桌下握住了洛赋的手,洛赋看看她,故作轻松地笑笑:“我没事。等你出嫁的时候,我一样会心疼。”
洛羚的心嘎嘣一下碎了,碎成一地玻璃渣。
洛赋感受到洛羚的关心,心里很是感激,这顿饭,对他来说,实在是不容易。
“不如我们几个人吃完饭之后去喝酒唱歌吧,感觉好久没过年轻人的生活了,我要趁这个机会跟大舅子、小姨子讨好才行。”
马望远忽然回应起来:“也好,你们年轻去活动活动,泽舷天天被我逼得紧,也好久没放松放松了,今天就当是帮洛漓庆生吧。我们几个老人也可以好好聚一下。”
马望远话意明显,洛东贤哪能听不出来,意思是商量聘金和嫁妆了……
洛羚担心洛赋受不了,想反对却被洛赋用力抓住了手,“没事。”
“哥……”
“我真的没事,我也好久没唱歌了。”
莫离见谁在看她,都笑上一笑,也不管假不假,反正她早已把自己当成一个会笑的交易品。
马泽舷提议唱歌,莫离也没有拒绝。
于是,四个年轻人走到楼上包厢,留下四个老人在饭桌上谈斤论两。
对马望远来说,马泽舷是大儿子,怎么也得找一个靠谱的,像洛漓这样的出身,还是不大靠谱,洛家眼看马上就要倒下了,这会儿还过去帮扶一把,岂非等于把吃下去的给吐出来。
而对洛东贤来说,反正莫离不是自己的女儿,能捞到多少好处就捞多少,瞒天过海。
包厢内,马泽舷热情地递给洛赋一罐啤酒,“今天就为我们唱一首祝福的歌吧。”
“我来吧。”洛羚抢过话说道。
洛赋也便无动于衷了,莫离坐在另一侧,两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木偶人,一个稻草人一般。
“下面我唱这首歌送给我的姐姐和未来姐夫,愿得一人心。”
马泽舷心想,这小妹还挺应景的,这首歌不错,歌名的喻意也很不错。
洛羚拿起话筒,跟着音乐动情地唱起来:
“曾在我背包小小夹层里的那个人
陪伴我漂洋过海经过每一段旅程
隐形的稻草人守护我的天真
曾以为爱情能让未来只为一个人
关了灯依旧在书桌角落的那个人
变成我许多年来纪念爱情的标本
消失的那个人回不去的青春
忘不了爱过的人才会对过往认真……”
马泽舷越听越不对劲,这不是摆明替洛赋唱出来的么?莫离隐忍着,感激着,心痛着,一点点地温暖起来,她知道洛羚的心意,也知道歌词里唱的都是洛赋的心里话:
“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这简单的话语需要巨大的勇气
没想过失去你却是在骗自己
最后你深深藏在我的歌声里
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这清晰的话语嘲笑孤单的自己
盼望能见到你却一直骗自己
遗憾你听不到我唱的这首歌
多想唱给你……”
马泽舷的脸色已经全黑了,忽然转过去抱住莫离,强烈地亲吻起来。
莫离拼命地挣扎,却半点也推不开,终于还是放弃了抵抗,任由马泽舷的吻一点点狠狠地落下来。
洛赋忽然掀起整张桌子,冲到马泽舷身边,一拳头砸了过去。
马泽舷差点被打得牙都飞了,莫离见状赶紧拉住洛赋,“不要!”
马泽舷摸摸脸,扶着沙发爬起来:“你有种!”说着脱下外套,扔在沙发上。
“不要!谁都不要打了,泽舷,你总不会想在婚礼上留下几个拳头印吧?!”
马泽舷想想是道理,然而这口气怎么咽得下!脸都破了,还不还拳么!?
洛羚也拉住洛赋:“哥,我们回去吧……回去吧……”
莫离见洛羚拉住了他,便放开了手,忽然抱住马泽舷,踮起脚尖,闭上眼睛,吻上他脸上的伤口。
马泽舷内心的火苗瞬间熄灭了,洛赋却整个人都在发抖,拳头攥得紧紧地,突然一声吼叫,几乎把天花板都给震塌了。
洛赋冲出包厢,洛羚赶紧追了上去,“哥、哥、哥……”
喊到后面,洛羚已经哭出来了。
马泽舷捏着莫离的下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莫离继续做一个会笑的木偶,哪怕流着泪,也要笑出来。
马泽舷恨恨地说道:“为什么每次我给你机会,你都是这个态度,你让我怎么不恨洛赋?!嗯?”
“对不起,从今天开始,我会努力忘掉他,并且会努力爱上你,泽舷,我知道你心里还爱着我的,对不对?既然我决定嫁给你了,那以后的每分每秒,我都会用心去感受你的感受。”
马泽舷抱起莫离,放在大腿上,“那就先用尽全力地吻我。”
莫离闭上眼睛,吻上他的嘴唇,就像洛赋吻她一样,一点点用在马泽舷身上。
马泽舷一把抱紧了她,反过来压住她,按下墙壁上的“请勿打扰”按键,一手握住了莫离的小腰。
马泽舷吻到她胸口上,莫离别过脸去:“泽舷,我是你的人,但是,我刚做完手术,医生说两个月内必须严格戒掉性生活。”
“什么?!”
“我去美国做了手术,说到底,这一切还是拜你所赐,刮宫之后,你把我送到荒岛上,受到感染,前段时间才去美国做了手术。”
莫离按出一个电话号码:“这是霍根医生的电话号码,不信你可以问问,或者问莫失也可以。”
马泽舷看着莫离:“不,我相信你。”
莫离笑了笑,“把不开心的都忘掉吧,再也不要有伤害。”
马泽舷放开莫离:“好,我就忍你两个月,就当为我自己赎罪。”
莫离整理好衣服,“我累了,我想回去休息一下。”
“我送你。”
莫离回到洛家花园,坐在一个假山角落里,看着水里的锦鲤,不思、不想、不问、不知,让心一点点麻木起来。
她几乎不用想就知道洛赋在哪里,或许还跟莫失在一起吧。
江边,莫失一边喝酒一边看着洛赋:“我暂时不回去了。”
“为什么?”
“因为你失恋了。”
“哦。”
“开玩笑的,莫离过几天结婚,我是她的伴娘。”
洛赋喝酒的动作迟滞了一下:“哦。”
“你除了哦还能说什么。”
“那你要我说什么?”
“没有了莫离,你以后怎么办?”
“工作、谈生意、看合同、吃饭、睡觉……”
“不能爱我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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