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牛柳似乎听到了，细碎的屏幕裂开声，伴随着那声音，自己的心也细碎地裂开了。
又一次，牛柳在太后的斥责声中，在同一家医院，接受着无数双眼睛，从四面八方投来的注目礼，360度无死角的品头论足。
方继辉见状，拖着腿走过去，大手揽着牛柳肩把她拉开，他气得脸色铁青，现在又苦于被塑造成“奸夫”形象，自己说什么都显得多余、没理。
方继辉抽动两下嘴唇，看着对面两个常家女人，老太太也把自己气得浑身发抖，本是来看医生的，医生没见到，再在大院里倒下，更不好收场。
最后，方继辉压抑着火气，快速拨出电话，“常总，请管好你的家人！牛柳和你们常家一分钱关系都没有，你老婆带着你老娘当众羞辱她，你必须……”
“老太太在哪？你们在哪？我马上过去！”常默打断方继辉的话。
童明雅听方继辉是给常默打电话，忙伸手轻拍他一下，“我和他说句话吧，在这大家都难看！”
说完，她拿过方继辉手机，“常默，回老太太那吧！有什么事，回家说，在外面家里的是是非非不好讲的。”
说完，童明雅把手机递给方继辉，扶着嘴唇发紫的太后小声劝两句，“您心脏不好，别生气。有事回家再说，事情不会是您想的那样。”
太后这会儿才顺过气，冷喝一声，“这种媳妇，必须扫地出门！”
童明雅边帮太后顺气，边看着站在一旁对太后怒目而视的方继辉，“我们先走，麻烦你送牛柳过去。”
方继辉听着身旁的纷纷议论，大喊一声，“都散了！要看热闹去电影院，那比这精彩！”
喊完，他低头仔细牛柳的脸，红指印依稀可见，方继辉对着那满是委屈的小脸，无奈地摇头，俯身捡起又被摔坏的手机。
“你还真是个手机杀手！看到了吧，那个老太婆永远自以为是，不分青红皂白。常家媳妇若是好当，童明雅就不会是常默的前妻！”说完，方继辉揽着牛柳缓步往车边挪。
牛柳一直沉默失神，坐进方继辉车里，她才抬起凝结水雾的眼睛认真看着方继辉，伸出手。
方继辉示意司机开车，一声叹气，把手机递给牛柳，“妹妹，我真怕你这种小眼神，别这样看我，我发誓今天是巧合，这事和我没半点关系！”
牛柳摇摇头，低头拿方继辉的手机打字:他们家的事你别参与，送完我你就回去吧。
方继辉满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牛柳，这样的人家，常默再好，清官难断家务事，懂吗？我特意带你去见我妈，你拿那老太婆和我妈相比，选谁，不选谁？”
牛柳看着方继辉几近出离愤怒、还有浓浓不甘的眼神，把手机又推给他:别操心了，我自己有打算！
方继辉气得手握成拳头，用力捶一下身旁边的座椅，沉默不语，瞟着牛柳从里到外透出就倔强的表情，小妮子你就长一根筋吗？
车子开到常家老宅院外，常默已经等在那了。
方继辉先于牛柳下车，挪到常默身边，“常总，曾经还叫你声哥，我认可你的人品，之前才默认牛柳呆在你身边。不管我和牛柳是什么关系，我以什么身份和你讲话，我警告你，常家人欺负牛柳这是最后一次！”
常默抬手拍下方继辉胳膊，“谢谢你今天给我打电话，我的家事，我来处理，不劳你费心。”
说完，常默大步走到牛柳身边，看她有意低头躲避自己，抬起的手又放下，“牛柳抱歉，我之前是想尊重你的意见，等你表态，我再说出实情，没想到会……”
说话一半，常默注意到牛柳脸上淡红色的指印，舒展的浓眉瞬间皱紧，大手
拉上她冰冷的细手，紧闭嘴唇，经过方继辉身侧，快步往院里走。
方继辉看着他们走进院的背景，有些许失落，说送羊入虎口，也不过如此吧！他转身往自己车边挪，这和我当年又有什么差别，明知深宅大院有母老虎，也要去闯！
离开一个多月，再进常家老宅，牛柳看到这有较之前更加浓厚的凄清景象。深秋的景观树，脱了叶子的枝桠，无力地摇晃；屋里不再有孩子的吵闹声，格外静。
静，有时会令人慌，这院子楼里楼外的静，总有种被人遗忘，荒芜废弃的错觉。常默的沉默，同样让牛柳心慌，她能做的也只有低眉顺眼跟在他身边。
自己把事情拖到现在，只和家里说，想家回去住娘家；父母明知是假，也不开口多问，忍着等我开口；我却在等你，有一天转变心意，做出最后决定。
而今时机到了，被太后推到人前，受人口水时，都没有现在站你身边时心慌意乱。
常默进门，看到童明雅丝毫不觉意外，最近她一直是这样非自愿的，被太后绑在身边侍奉左右。
“妈，您今天的事做得太过分了！怎么能动手打人，牛柳父母把她从小养到大，一个手指都没碰过她，您却动手，您有什么资格这样做！”
常默开口就是沉声埋怨，打破屋里的安静，同样再度挑起太后尚未平息的怒火。
太后抬手指着牛柳，“常默你这媳妇，放过去，都该进猪笼！常家媳妇去伺候方家男人……”
“妈，您能不那么自以为是吗？方继辉为救牛柳腿差点残了，她刚好去医院治疗，顺便去照顾一下那是我的意思，您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吗？”
太后冷睨着牛柳，“儿子，你让她照顾别的男人，你是大度过了头；还是觉得，她在家嫌的手上汗毛都落灰了，让她出去给你做帽子，还是绿色的！”
太后说着，自己拍着胸口，又看看童明雅，“谁对你是真心的，看不出来吗？明雅多好的媳妇，非得离。找那么个小生瓜蛋子，自以为抱着个大水蜜桃！”
常默拉着牛柳的手紧了紧，“妈，我的婚姻，请您别再插手！明雅再好，三年前她就已经逃离了常家！为了您、为了明雅，我可以离一次；为自己，我必不能离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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