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栾终于睁开了眼睛,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一种被压制的感觉,花将军名不虚传啊,气场就是不一般,在皇上面前也能这么有气魄。木栾正步走到殿中央,单脚跪在地上低头高声回话:“微臣不能接受尚书一职,微臣自知无能,微臣不敢领命。”
木栾的三声“微臣”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冒了一身冷汗,鸦雀无声的殿堂上,只听的到拓拔焘握紧拳头,捏的噼哩叭啦的声响。许久,拓拔焘才平静下来:“花将军不想做尚书?那便是有什么职位是你想做的吧,我许了,你说想做什么官,多大的我都许了,你说吧,不许说什么都不想做!”
大臣们从没有见过皇上这么跟那个大臣如此说话,威严中居然带着恳求的味道。大臣们都盯着木栾,只希望花将军能知趣,这可不是谁都能获得的荣耀啊。孙将军已经害怕的快站不住了,古弼眼明手快的扶着孙将军,眼中透出询问,孙将军摇头叹气不肯说。
“木栾无所求,只望皇上撤了我的职位,我只想坐回你的一个平凡的子民!”木栾的话冷到了拓拔焘心里,真的还是不能原谅吗?“花将军是还在介怀酒泉一事吗?”拓拔焘顾不得君臣之理,走到了木栾面前盯着木栾的将军帽。
啊!大臣们都大吃一惊,皇上终于肯承认酒泉一事了,这下花将军应该满意了,哪有君主跟臣子道歉的,恐怕只有他们的皇上才能如此大肚吧,皇上还是没有变啊。大臣们纷纷感动的,也激动的看着花将军,以为她会说什么感激的话。
“微臣是您的臣子,皇上的决定都是正确的,我并无怨言。皇上两年就答应过微臣的,如今两年期限已到,还请皇上履行我们之间的约定,放微臣告老还乡!”木栾依旧低头跪在地上大声指责着拓拔焘。
“后宫里,我也已经收拾好了,只要你同意,兰贵人一回到后宫立刻就会被册封为皇后,木栾,你真的要这么绝心吗?”拓拔焘失去理智的捏疼了木栾的下巴,木栾终于与拓拔焘对视。
“微臣从来就不认识兰贵人,皇上也该忘记这个已经死了五年的亡人!”木栾无畏惧的一字一顿的看着拓拔焘的眼睛说。
拓拔焘举起手臂手掌就要括到木栾脸上,可是看到木栾义无反顾的看着自己,拓拔焘就失去那份斗志:“今日我累了,以后再说,退朝!”拓拔焘垂头丧气的放开木栾回到自己的龙椅上,疲惫的宣布退朝。
大臣们谁也不敢动,花将军还没有动,就是说事情还没有结束。大家今天有听到一件大事,兰贵人和花将军是一家的吧,那就难怪皇上这么宠幸他了,还有五年前皇上没有说兰贵人死了啊,今日听花将军说出来,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情?
“我只想回去照顾我的父亲还有家人,皇上难道忘了吗?我有十二年没有见到自己的父亲了,难道这样做也有错吗?”木栾拿下了将军帽,头发散开了,一直都是蒙面的木栾终于拿下了面具,大臣们又一阵叹息,花将军真的人如其名,花容月貌堪比女子啊。
“我调你回平城也是为你考虑到这些,回平城为何一定要离职呢?木栾,难道我的心意你真的看不明白?还是你还是忘不了两年前的事情?这个才是你真的原因吧?”拓拔焘全然不顾大臣们怎么想他说的话了,他真的好久没有和木栾说过话了,就算说的是这么隐晦的事情,他也不想放过,自己这么委曲求全,木栾你就真的要这么狠心吗?
木栾不是没有听到拓拔焘的话,也不是没有被打动,只是自己不能回头。自己已经错的太离谱了,自己真的害了太多人,还是让自己来承受一切吧,对不起,焘。原谅我再自私一回吧,我不能答应你!木栾清了清嗓子,大臣们都奇怪的看到木栾的举动不解,古弼更是怪异的扶着已经快要晕倒到地上的孙将军不知道为何?
木栾清了清嗓子,整个大殿上只有三个人知道她想做什么。拓跋焘,拓跋丘,还有孙将军。拓跋丘紧张极了,木栾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孙将已经吓得晕过去了,拓跋焘抿紧嘴死盯着木栾,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就是叫她不要说出来。
“皇上,微臣隐瞒了一件事情,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里容微臣禀告?”木栾的声音听起来很温婉,很柔美。大臣们听到木栾这么说话,更是匪夷所思。
“花将军,我不是已经说了吗?退朝,有事以后再说。”拓跋焘还是想试试让木栾不要讲下去。
木栾知道拓跋焘不想她说,也就不再说了。她开始解开自己的盔甲,拓跋丘上前抓住木栾的手:“不要这么做,你想去死是吗?”木栾拿开拓跋丘的手,给了他一个甜甜的微笑:“丘,这事迟早还是会让大家知道的,我没有时间再耗下去了。请你支持我好吗?”
拓跋丘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阻止了,回头看了眼坐在大殿上的拓跋焘,退到了一边。大臣们已经一头雾水的看不懂到底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了。木栾继续刚才的动作,解开盔甲,脱掉外套,一下子大殿上沸腾起来,木栾里面穿的是一身女儿装。
木栾没有理会大臣们的议论,再一次双膝跪在大殿上恳求拓跋焘:“花木栾本名魏木兰,也就是十多年在漠南死去的魏将军。一直以来,微臣很想说出自己的身世,可是却总是苦于没有机会能够这么坦荡的说出来。”
木栾停顿了一下,看到拓跋焘没有阻止自己,也就继续道来:“当年我从军的初衷是不想爹爹这么大年纪还要去战场,家中又只有长姐一人,小弟又年幼,如今我功成名就,可是我的爹爹却已经年迈。每每听闻爹爹思念小女以至病倒,就觉得自己十分不孝。如今木栾不求名,不求功,只望皇上能体谅我思念爹爹的那种急迫心情,让我回家照料我那年迈的爹爹。”
木栾说完又一次磕头面对拓跋焘,拓跋焘无法阻止木栾说出事实真相,只是木栾真的就是为了这个原由吗?拓跋焘心中还是不敢去多想,抚着自己痛楚的额头。声音嘶哑的问木栾:“花将军,我再问你,这么多年来的努力你就只为了能回到你爹爹身边?”
木栾肯定的回答:“爹爹年迈,长姐又早年失去了她的夫君,弟弟也将娶妻。家中一切都要有人去料理,木栾不需要名利,我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陪伴在自己爹爹身边。”孙将军早就苏醒,一直在一旁听着,想起自己死去的两个儿子,和现在唯一留在自己身边的小女儿,不由也泪眼婆娑起来。
“皇上,微臣斗胆为花将军说句公道话,我的两个儿子已经在战场上英勇牺牲,我的身边也就只剩下一个小女儿,一日不见就已经十分想念,可想花将军的父亲这么多年来会有该多么的谴责自己的年迈,会如何一种思念为了自己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女儿啊!”孙将军也豁出去了,木栾的事情如果不能善终,自己也是脱不了干系的,还不如拼了。
古弼受过木栾的恩惠,加上自己又十分的溺爱自己的女儿,能明白花将军的父亲是如何一个心态在这么多年的等待着和花将军能够见上一面。于是古弼也随着孙将军跪在木栾身边进言:“皇上,微臣一直以来与花将军交情甚深,我也一个女儿,皇上你也有公主对不对?我记得左昭仪的小公主,皇上就十分宠爱,每个做父亲的怎么舍得下自己的女儿常年在外奔波啊。皇上,求你宽恕花将军隐瞒她身份的事情!”
拓拔焘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是欢喜的,只要再多些人来为木栾求情,他就有说辞了。于是他看向了拓拔丘,拓拔丘领会,也上前跪在木栾一旁大声为她辩解:“皇上,不说功劳,花将军也有苦劳啊,希望皇上能够……”
“皇上,花将军无视国法律例,刻意隐瞒自己身份,不能姑息,加上这些年来,花将军本身就已经流言纷纷,企图可想而知!不能再让这种藐视朝廷的事情发生,皇上,请严办!”崔浩心里的小九九是别人不知道的,他已经联想到了兰贵人应该就是木栾本人,如果木栾坐稳后宫,将来皇上就不会再听他进言,他不能留下木栾这个女人,她太危险了!
拓拔丘听到崔浩这么说,气的冲到崔浩面前:“崔大人,花将军何时藐视过朝廷,你这是诽谤!如果花将军有企图就不会多次将皇上从危险中救出!我也与她关系甚深,难道我也有什么企图吗?”崔浩被拓拔丘指着鼻子骂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但是他已经下来狠心:“我只知道国家律法不容藐视!花将军是女的这个就是事实,如果她没有企图怎么要等到现在才说出自己身份,分明就是狡辩!”
孙将军和古弼都拉了木栾的衣袖,希望她自己能够为自己辩解,可是木栾依旧低头不做任何解释。拓拔丘也被崔浩说的无话辩解,这其中缘由不是他能够一人讲的清的。崔浩瞧出他们几人的气势低落,于是就想趁机再加一把火。
不料!“司徒大人如果真要以国法来制约花将军,那我也脱不了干系!我早就知道花将军是女的,就是因为我十分欣赏花将军的才能,实在舍不得放弃花将军这个人才,才一直没有戳穿她的身份!”拓拔焘知道自己如果这时不站出来,事情就会发展到可怕地步。
木栾抬头看着为她说话的拓拔焘,眼中溢出泪水。
“皇上?”崔浩还想说什么,可是拓拔焘却没有让他再说下去。
“我今日本就打算在朝堂上宣布木栾身份的事情,这是我们北魏的荣耀,也是北魏所有家中有女儿的父亲的骄傲!”拓拔焘说话时就已经站在了木栾面前。
拓拔焘扶起木栾,大声问:“有谁家女儿能如男儿般英勇杀敌?是谁?是花木栾花将军!她身上的伤疤有多深?有多少?你们可都知道?你们自己身上又有多少?其实只要花将军愿意开口说出自己的事情,我是不会拒绝的。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开口说过,这么多年来独自一人承受一切,谁能告诉我,谁能体会?漠南一战,伐夏,伐宋,那次花将军退缩过?”
拓拔焘很想将木栾抱进怀里,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巡视了一下整个朝堂,大臣们的表情都呈现出羞愧模样,看来自己的说辞有效果。
“还有谁要站出来指责花将军?说说理由。”拓拔焘的威严让大臣们都低下了脑袋谁也没有开口,花将军的功绩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崔大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拓拔焘的眼神足以把崔浩杀死几千回了,崔浩一身冷汗的跪在地上,可是口中还是不依不饶:“皇上说的很对,但微臣还有一事不解,兰贵人一事,皇上要如何处理?”
“你!”拓拔焘想不到这个崔浩还真不看时候,居然这时提起兰贵人的事情。
“如果大人一定要治花将军的罪,那我们也将无法赦免。”赫连皇后突然出现在朝堂上,后面还跟着武威公主,还有左昭仪还有其他嫔妃,拓拔焘感激的看向赫连皇后,木栾的事情他是昨天才告诉她的,毕竟这个后宫中,只有赫连皇后最支持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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