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御清一怔,迟滞了几妙方才僵硬的伸出手结果。打开药馕,一股清新的香气扑鼻而来,香气仿佛直达肺底,沁人心脾。
立于穆御清身旁的莫里皱着眉出声制止道:“三皇子,此间正是刻不容缓的时刻,还是勿要收些来历不明的东西。”
莫里紧紧盯着穆御清手上的药馕,恨不得下一秒从他手中夺来销毁灭迹。时梦听闻却不生气,声音仍旧轻柔温和:“若是三皇子不放心,将其扔了便是。”
“莫里。”穆御清制止了莫里欲脱口而出的话,回过头时目光中带有温和的笑意,“时梦不要介怀,莫里不过是为了我好。”
时梦颦婷莞尔,随着祁以苏坐在了穆御清对面,“无碍。多事之时,莫里护卫忠心护主是他的职责。”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莫里身体一僵,脸色突兀变的不自然,他哼的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今日二位前来,莫不是考虑好了我的要求。”穆御清打量着眼前二人,虽说有些意外,心里已是几分了然。
见二人未开口,穆御清继续说道,“今天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想必二人也知道城中发生了何事。原本以为不过是商人之间的纠纷,乃他人所害,但寻来太医和仵作却言,尸体乃是在昨晚中毒而亡。”
“中毒?”
“尸体全身犯青紫,嘴唇发黑,伤口化脓,皆是曾见过一种毒的发病迹象。”
时梦点点头,症状的确几乎符合。
“但有一点不确定的是,尸体肠胃似乎有受损的迹象,与王商户认识的人曾说过,王商户时常咳嗽的厉害,肠胃似有不适之症。太医也无法说出所以然,我却是有些在意。”
时梦听后沉吟思索,虽说前者发现是中毒之症,但原身体病理却蹊跷的跟。若是如此……
时梦脸色突然一变,倏然拍案起身,呼吸变的有些急促。祁以苏瞧着时梦的模样,心生不好的预感,脑海中想起之前的卦象,面色也渐渐凝肃了起来。
穆御清见二人面色突然开始凝重,心内惶惶不安,焦急的询问道:“怎么,是否察觉到什么。”
时梦抬起头,语气忽而急促起来:“你把尸体埋在了哪里?”
穆御清摇头,指了指屋内,“今日百姓的骚动疏散占据了官兵大量时间,尸体就在屋中。”
时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穆御清一字一句的郑重道:“三皇子,虽说我不愿事情是同心目中那样所想,但现在已经无法顾及其它。”
“我需要解剖这具尸体。”
虽说三国民风开放,但是却在某一方面保持着原始的传统。他们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亦是死者逝去后魂魄最后的归宿,若是身体有失也是大逆不道之行。
所以当时梦提出要解剖尸体时,一向冷静的穆御清倒是不知所措,祁以苏挑了挑眉,随即敛下眉眼,并无他言。
“这……”穆御清有些为难,身旁的莫里早已铁青了脸,不顾身份之别开口呵斥道:“简直大逆不道!且不说你一个女子,这简直惘背纲常伦理,你莫不是要让三皇子遭受天下人唾骂!”
时梦自来自这个世界上,无一不是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和习俗,虽是异世之魂,也无一不规矩越矩的。但唯有轻视女子且与小人并论这一点,她绝对不能容忍。
一向好脾气的时梦冷声一笑,温婉的面容全无,随之代之的是不虞与冷眼相对:“女子又如何?且不说我如何,古有巾帼不让须眉,女子亦可以样样出色,有偏见的不过是像你这样的人罢了。”
莫里气的呼吸一顿,却又不知找什么话来反驳。祁以苏眼神蓦然一转,莫里身子一滞,脊背一股森凉之意忽而蹿升。他略微恐惧的看了祁以苏一眼,心内开始发慌。
时梦也不继续纠缠,穆御清夹在两者之间有些为难,他挥了挥手让莫里退了出去。莫里竟也没有说什么,眼神飘忽不定,亦步亦趋的退了出去。
“我知道三皇子有所顾虑。”时梦恢复了心绪,扭头望着天上凄寒孤冷高挂的一轮明月,“但我若是说,这兴许是一场西国……不,祸及三国的劫浩呢。”
穆御清脑中的答案渐渐变的清晰,却仍旧不可置信。“时梦所说到底是……”
“瘟疫。”
月色下,穆御清的面色倏然惨败一片,祁以苏俊颜肃穆。明明七月流火,却徒生清寒冷意。
之后,穆御清召集昨日所有在商铺近距离接触尸体的禁卫军及官衙,此事以王商户受人毒害为果了结,王商户亲属草草将其下葬于岗中。是夜,一户灯火通明的草庐中,时梦一行人立于屋外,而屋内被白布遮盖的尸体,正是前几日被草草埋葬的王商户。
“我已经将那几日接触过商铺东西的禁卫军和官兵聚集在一个屋中,约有十人。”穆御清负手而立,时梦听完,目光瞟向屋内的尸体,空气中隐约能闻到一股尸体腐烂的味道。
久日不见的拓跋御也不知从何听到时梦的消息,竟在今夜出现于此。只见他蹙了蹙眉间,面色不虞沉声道:“剖尸体这件事,还是让我来帮你罢。”
“这与杀人不同,每一个几道于下手点都十分的重要。况且,我已有做好准备,你若是跟我贸然进了,惹了瘟疫怎么办。”时梦摇摇头,拓跋御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只能烦躁的摇摇头。
祁以苏看了看时梦身上所着的“准备”——这几日她命人连夜赶制的宽大衣袍于面罩,平日里垂落的柔软青丝尽数用发簪盘起,衣袍领处留着两条长绳,绕洁白的脖颈系于颈后。瞧着与众不同,虽然时梦曾言不会有事,但他仍然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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