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因为是中元节的原因，酒楼里人少的可怜。沈夜只略略打量了一眼，也不入座，那店小二便好脾气的站在一边等着。
“你们地窖在哪里？”
沈夜的话问出来，江九衣和店小二俱是一愣，随后那店小二面色便有些难堪，但沈夜一眼看去便知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于是只能纠结着脸色试探的问一句：“公子问地窖做什么？”
沈夜只伸手从腰带上拽下一块美玉扔给那店小二：“带我去看看。”
那店小二堪堪接住玉佩，却是一脸惊疑，好东西是不用眼睛看，只伸手这么一摸便知道价值不菲，诧异了一下，那店小二就退下道：“两位稍等，我这就去问问掌柜的意思……”
“你去他们地窖做什么？”江九衣凑上前一步，却是满面不解。
岂料沈夜只是对她神秘一笑，并没有想要解释什么的意思。
不过须臾，那店小二便引着一个富态的中年人见过沈夜，估计就是所谓酒楼的掌柜，这掌柜见沈夜气度非凡，本来想往深处交谈几句，不曾想沈夜直接了当的表明自己不过是想去他们的地窖看看，那掌柜的也便没好意思多说，直接点头哈腰的带他们去了地窖。
地窖要通过一条地下阶梯，掌柜手中提了只灯笼在前面带路，江九衣则跟在沈夜的身后，只不过刚打开地窖的门，一股阴寒之气便扑面而来，让江九衣直接打了个哆嗦。
不过看沈夜好像并没有被寒气所影响，江九衣也便没说什么。
一路下去，寒气越发凝重，甚至江九衣都能看到自己哈出的白色雾气。别说，在这地窖之中，还真能找到她们雪国的感觉。
地窖中埋藏着上好的佳酿，巨大的冰块被砌成冰墙的模样，将那一排排酒瓮隔开。
沈夜似乎很满意这里，嘴角挂着淡然笑意，伸手便接过了掌柜手中的灯：“好了，你们出去吧，我俩在这里呆一下。”
“啊？”
那掌柜抑制不住的惊讶，沈夜便不悦的看了他一眼，冷声道：“难道方才给的钱不够吗？”
掌柜的一惊，忙点头哈腰道：“够够，自然是够，那玉佩买下小的这酒楼都绰绰有余了……”
“出去。”沈夜不等他废话说完，便自顾自的提着灯朝地窖里面走了过去。
“那小的让人守在地窖门口，公子若有需要叫一声便可。”
方才问不出沈夜的想法，江九衣便不再费口舌，只默默的跟在他身后，只是她衣衫单薄，这样的冰窖之中却是有些煎熬。
“陈国没有这样的冰，想必这些巨冰都是靠船千里迢迢的从雪国运过来的。”
江九衣点头：“能做到这一点，看来这家店的老板不简单。”
沈夜却是笑了：“牧王爷手下的产业自然不简单。”
“牧王爷？”江九衣一个愣怔，随即脑海中便浮现出了那个穿绛紫色衣裳的身影。说起来这个人还和容瑾睿有着扯不清的关系，只不过不知道沈夜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沈夜嗯了一声，整个人都在专注的用灯笼在那些冰块上映照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牧远尘。听说关于你和祝之双之间的赌局，他押了你赢。”
江九衣只别过头：“无聊。”
却不想沈夜竟然接了她的话：“我也押了你赢。”
江九衣一个愣怔，随即嗤笑出声：“没想到陈国的陛下这么会赚钱，不过我看起来运气还不错，最起码不是被你舍弃的那一个。”
虽然这场赌局的中心人物是江九衣和祝之双，可真正的裁决者却是沈夜，如此只要沈夜选中了谁，那人就没有赌输的道理。
江九衣看向沈夜背影的目光不由得变得警惕，这样的人实在太过腹黑，逆水之下他仍旧有翻手遮天的本事。
虽然江九衣话中有嘲讽之意，但沈夜并没有想要和她计较的心思，灯笼莹红的火光映照在透明的冰墙之上，竟是一片迷幻的美丽。
江九衣不知道沈夜究竟想做什么，想着反正地窖就这么大，也不用担心会跟丢了他这个大活人，江九衣索性抱着双臂停在了原地，过了片刻实在觉得冷，便摸索着从冰墙之间寻了一小坛花雕酒。
拆了泥封，醇厚的酒气扑面而来，江九衣也不含糊，提着酒坛便满满的灌了一口酒液。
入口冰凉，而待酒液顺着喉咙一路滑下心肺肠胃的时候又是一番别样的灼热暖意，而冰火两重天的短暂交替让江九衣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江九衣？”
听到沈夜唤她，江九衣才慌忙放下手中的酒坛，然后向着灯笼莹红的光走了过去。
沈夜站在一片冰墙之后，而莹红的烛光则打在一方晶莹的冰块之上。
“这块冰不错，浑然一体，并且没有气泡。”
江九衣从小在雪国长大，冰雪见得多了，所以并没有在意沈夜的话，她只站在沈夜身边，身上淡淡的酒气便钻进了沈夜的鼻息之中，很快他便扭头看向了她：“你偷酒喝了？”
什么叫偷？他不是已经付过钱了吗？不过江九衣不想和他计较，便懒懒的嗯了一声：“这里面太凉，喝酒能暖身子，你要不要来点？”
“不用了……”沈夜也没在意，只将手中的灯笼交给江九衣，然后伸手将那方巨大的冰块搬了下来。
江九衣蹙眉看着他的动作，实在想不明白他费力找这么一块冰做什么。
“拿你的刀过来。”
江九衣随即从腰上解下了轻羽刀，交给沈夜的时候那坠在刀柄之上的白羽拂过两人手腕，便是一阵麻痒的奇异感觉。
沈夜将那方冰立了起来，审视片刻之后便拔出了轻羽刀在冰身之上横刀阔斧的劈了那么几刀。
南浔斋的刀削铁如泥，不过轻松地几下，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冰块便扑扑簌簌的落下冰屑，显露出八面体一样的雏形。
江九衣实在搞不清沈夜想做什么，不自觉的便挨近了一些，神情专注的研究着轻羽刀下的冰块。
却不想她吐气如兰，呼吸之间带了浅淡的醇香酒气，专心雕刻的沈夜竟忽然凑了过来，毫无征兆的凉薄的唇在江九衣带着酒气的唇上嘬了一口。
“果然是醇香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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