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龙担心夜长梦多,心中自然是巴不得早早离开了九星世家的领地才好。所以天还不亮,就吩咐人打点布置好了一切,只等着凤灵柔醒来,好快快离开。
此时见到凤灵柔从房中走了出去,深邃的目光向着她身上一望,却当即又收了回来,脑中只剩下一个让他苦恼不已的问题:麟儿到底是谁?
南宫轩为人谨慎,他也曾向着小绿细细询问过,知道九星世家中凤灵柔所见的男子不过只有南宫轩一个人而已。
难道这南宫轩的乳名?
也不对,南宫轩怎么会起了这么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乳名呢?何况,公主怎么能唤起南宫轩的乳名来。
若不是南宫轩的话,那便是丫头们?
不是麟儿,倒是灵儿?
可凤灵柔身边又怎么可能有个跟她名字重了的丫头呢,这可是大不敬。就算真有用了这个字的,也要避讳,换了名字才是。
所以这麟儿必然也不可能是丫头了。
除此之外,凤灵柔能见到人,就只有听闻曾经入九星世家追杀她的杀手了。可凤灵柔自然也不会知道杀手的名讳才是……
到底,这个麟儿是谁呢?
昨夜翻来覆去想了整整一个晚上,都是不明所以,今日见了凤灵柔,忍不住又想到此事,心中更是焦躁难安。
若是公主当真与人有了私情……
不……
断然不会,公主出身皇家,教养是极好的。断然不会与人做下不才之事……
可那一声声泣血呼唤,分明又是真情流露。
叹息了一声,苏龙翻身上马,护着凤灵柔的车架前行,心中却是打上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因苏龙这一次格外谨慎小心,又有了重兵相护,这一路上晓行夜宿,都十分平静,并没有人胆敢前来打扰。
凤灵柔因那一夜亲眼看到苏龙跪地立誓,心中那要杀他的念头也暂时压了下去。只是不知应该如何面对苏龙,所以能不见就不见,一路上倒好像怕他一样,时时回避。
两个人各自怀着心事,在车马行进中已是不知不觉来到了金国。凤灵柔听着苏龙在车外低声说道:“公主,我们到了金国了,再有五日,可到金国皇宫所在。金国与我们东晋不同,是天子戍边,因此上离边境很近。”
凤灵柔没有答话,只是轻轻瞟了水袖一眼,水袖便凑到车窗边上,对着苏龙说道:“公主知道了,有劳苏侍卫。”
苏龙略一点头,直起身子令城门大开,送公主入金国。
凤灵柔看着十来个兵勇跑了过去,众人一齐用力,那足足有三五人高的大门才在吱呀声中缓缓而来,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上一次,她曾在此处痛哭流泪,甚至哭闹着要走下车来,再留一晚。手抚着那历经了百年沧桑的木门,看着它红漆都斑驳,更是哭得哽咽难抬,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才狠狠在门上一推,将自己推出了东晋的国门。
可此时,她心中却只剩下了满怀的喜悦之情。
只要穿过那道门,她便于他相遇,便到了那她生活了十年,承载着她的爱与痴缠的国土之上了。
凤灵柔的车马从城门中穿行而过,凤灵柔挑起车帘深深回首凝望。
别了,东晋……
别了,她的故土……
愿此生此世再不复相见,愿父皇回心转意,能让天下真正太平……
眼中泪水滚落,水袖只道凤灵柔是故土难离,连忙上前安慰,却发现凤灵柔泪中带笑,竟是悲喜交织。
一时间不由得怔住了,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凤灵柔自己擦去了泪痕,对着水袖一笑,低声说道:“如今我们到了金国了。等我料理完了自己的事,就替你谋划,帮你找个如意郎君,可好?”
水袖听见凤灵柔的话语,低下了头去,眼中却闪过一丝惊恐。难道公主终究是对自己存了芥蒂?否则的话,她又怎么会这么快说到让自己出嫁的话?
凤灵柔心中想得却是,好好替水袖找个人家,这一世不会再让她做自己不能侍奉殷舷哲时候的替身,全了这一场主仆情意。
见水袖低了头,也只道她是害羞了。当下柔柔一笑,并未放在心上。
车行了一日,远远看到了一片林子,虽在官道旁边,却是郁郁葱葱古木参天。
凤灵柔的双眸骤然一缩,这不就是那传说中的森林吗?
转身对水袖问道:“如今队伍中可还有金国的丫头仆妇?”
水袖眨了眨眼,显然是没有想到凤灵柔会突然问起这个,却还是回答说道:“有的,虽说上次那批人……不过,我们昨儿过国门的时候,来迎接公主的人中,有几个金国的丫头,只是我见她们都粗手笨脚的,没叫她们来公主跟前伺候。”
这也是情理中的事,她贴身的事情,自然不能让陌生的丫头经手的。
“叫一个瞧着伶俐些的过来,我要跟她说说话。”凤灵柔的身子缓缓靠在了迎枕上,镶嵌的蓝田玉片的迎枕顿时带来丝丝缕缕的凉爽之感。
水袖迟疑着答应了一声,转身下了车去。
片刻后,便带着一个金国宫廷打扮的小丫头回到了车上。
凤灵柔抬眼打量着,只见那丫头身上穿着的是三四等宫女的装束,想来是在宫廷外围服侍的丫头。眉头不由的轻蹙,她是皇后之尊,为什么金国竟然派这样的丫头来接她?
那丫头从上了车,就低眉垂首的跪在了一旁,只觉得车上金碧辉煌,华贵异常,都是些自己叫不出名字的东西来。眼前这位未来的皇后,更是明艳秀美,尊贵非凡。
凤灵柔看了她片刻,才缓缓开声问道:“瞧你的样子,倒不像是在主子们跟前服侍的,倒像是打理花草琐事的丫头,怎么是你来接我呢?”
那丫头战战兢兢的,身子动了动,才带着颤音回答说道:“奴婢是在御花园管着芙蓉花树的,因为上一次派去接您的人,都……都没回来,所以这一次才派了奴婢等前来。”
凤灵柔略一思忖,心中明白了过来。上一次派来的,却是都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丫头,若是如此,倒也说得过去。
当下不在思忖此时,而是声音低沉,对着那丫头一字一句说道:“我有件事要问你,若你如实告诉我,以后就叫你来我宫中服侍,许你大丫头的位分,若是你胆敢有一个字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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