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堵车,到达灵水渡假村外的时候,正巧赶在9:50分。
我站在门口,小心而认真的留意着每一个人。薛屏我只在去年公司的年会上见到过一次,于玲玲也并没有正式向我介绍她,我担心认不出来。幸好,我还是堵到了她。
彼时,一身休闲打扮的薛屏正和一个男人往渡假村走,而那个男人,赫然就是我刚刚在路上才遇见过的林牧白。我故意忽略掉他,热情的迎了上去:薛经理。我是天毅百货营运部的墨染,赵经理早上和您通过电话……
薛屏跟林牧白笑了笑,林牧白先进去了,薛屏面对着我,脸色来了个十万八千里的转变:“你还有五分钟。”
我暗想,于玲玲说的也不尽然。到底还是忍着性子直接切入主题:薛经理,我们希望和E—Land继续合作下去。这是上一年度E—land系列在天毅的业绩报表,我相信薛经理一定了然于心。
我歇了口气,看着薛屏的反应,她并没有不耐,于是又说:“之前在开业绩分析讨论会的时候,我曾听于玲玲做过报告,说是据他们的调查,在J市乃至周边城市来说,E—land系列在天毅百货的业绩是第一位的,况且我们抽点抽得最低,再加上J市天毅商圈的日渐成熟,对于贵品牌来说,如果不再续约的话,会有估量不到的损失。”
薛屏抬腕看表:“墨小姐你还有三分钟的时间。我建议你不要拿你们同事说过的话来复述,这样的话,我看不到任何的利益,是不可能答应续约的。”
在来的路上,我思考过这个问题,也在想于玲玲是不是私下里先和薛屏讨论过这个问题,她讨论不过,直接越过我上报给了赵经理。说起来,于玲玲和我一样都是课长,但由于我是营运一部的部门主管代理人,所以在处理事情的时候,赵经理会找我,而不找于玲玲。
这么看来,我应该是被于玲玲给摆了一道。时间急迫,刚刚在计程车上因为看见了林牧白以至于一时分心,也没能想出一些好的对策,这会儿只得干站在原地。
恰在此时,林牧白右手插在口袋里,左手微垂着朝我们走来,薛屏看向他,然后压低了声音说:我可以给你下午三点到三点半的半个小时时间,你如果拿不出切实可行、让我们公司看得到利益的方案或策略来,那么我们和天毅的合作将到此为止。
我该感谢林牧白么?又给了我半个小时的机会。我笑着回应:谢谢薛经理,我们一定会拿出更为有效的方案来。
林牧白未曾看我一眼,看向薛屏问:屏屏,可以进去了么?
难得的温柔,一改往日对我的恶劣与霸道。我知道他身边从不缺女人,除了lisa还有薛屏,这段时间甚至还看到他和名模出双入对的新闻,现下又改成了职场丽人,可谓广纳千百种佳人。说不上来心头的那一点空落缘自哪里,我转身打算离开的时候,却听林牧白对薛屏说:我们去钓鱼,好像少了个人帮忙拿工具。
声音是向着我来的,薛屏轻轻笑了一下,说,你等等。
很快就到了我的面前,声音压得低低的:“墨小姐,今天我这边有点事想请你帮忙,作为报酬,我同意和天毅百货续签一年的合约。你看怎么样?”
有两条路放在我面前任我选择,一条是回去想方案,下午三点带着方案来找她,但她完全可以不采纳;一条是现在帮她和林牧白拿钓鱼的工具,然后得到续约一年的承诺。我很快就有了答案,现在是她想请我帮忙,又不是特意留下来帮林牧白,如此想着,心里倒没有那么抵触。
灵水度假村是新开发的,现在已是深秋,但在度假村里却看不见秋的萧瑟,本来在南方,秋冬的季节也不十分的明显。林牧白和薛屏在前面走,我拿着自度假村酒店处拿来的钓竿、鱼桶、鱼饵等物跟在后面。
不知道是不是林牧白故意刁难,我看见其他前来钓鱼的人身后都跟着度假村配备的工作人员,即使有些没有专人服务,也是由自己拿着。估计是专人服务需要支付小费之类的吧,可转念一想,林牧白能付给我一天十万的酬劳,还会没有钱付这么一点小费么?
所以,他是存心的吧?存心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的时候,让我一路跟着一路看着。果真是幼稚的做法。
薛屏的鱼饵很快就弄好了,钓竿也抛了出去。而这边,林牧白因着左臂不能动,无法单手挂鱼饵,只得坐在小凳上瞪着我。薛屏要替他挂鱼饵,林牧白拒绝了,朝我招招手说,墨小姐是吧?能否劳驾?
第一次听他用这么温柔而客气的语气和我说话,很不习惯,看了薛屏一眼,还是乖乖的上前替他挂了鱼饵。他拿着鱼钩,我把鱼饵挂上去。两个人离得很近,他身上的柠檬香又一瞬间萦入鼻端,让我想起那一周他对我的索取,忍不住就红了脸颊。
薛屏估计是看我们离得太近,把鱼竿放好,跑过来看我们这边的情况。林牧白说,鱼竿动了。一句话又把薛屏给支走。我以为他要对我说些什么,可是没有。挂好鱼饵之后,单手把鱼钩挥了出去,然后就安静的坐着。
我找了处树荫坐下,背靠在树干上,看蓝天上白云轻飘飘的游移。虽是深秋,可阳光依然温暖,尤其是在户外。微眯了眼睛,目光很自然的落在那道坐得笔直的男人背影上面。他浅色的针织衫搭着卡其色的布裤,配了一双浅色的帆布鞋,很休闲,却也更迷人。
果然,人都是视觉动物。我忍不住唾弃自己,移开目光,不禁暗想,他这个人几时变得这么无趣,和人约会竟然带人来钓鱼,他知不知道钓鱼向来都是老人家的闲余消遣活动?
他和薛屏甚至也不怎么交谈,他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看起来十分的专心,却似乎又神游天外,以至于鱼咬了勾都没发现。水波动得很厉害,看来是一条大鱼。可林牧白不动,我也就懒得去提醒。
微微闭了眼睛,秋风微拂,秋阳暖融融的,我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并不在湖边,而是在渡假村的民宿里,临湖的一幢小木屋,窗开着,湖风吹来,很是怡人。
我赤着脚踩在木质的地板上,从窗上往外看,竟然看不见薛屏和林牧白的身影。正要回头,就听见一声喝斥:莫小染你是猪吗?不知道现在什么季节?赤着脚就敢下地。
这个声音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林牧白的,也只有他动不动就会骂我是不是猪。那一周多的时间里,他何止一次的这样骂过。可是现在,我和他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于是不打算理会,径直越过他,拉开木门打算下楼。
林牧白上前一把将我拎了起来扔在床上,怒意纵横:莫小染,你听不懂我的话吗?赤着脚往外跑,你是想生病吗?
我冷冷的瞪他一眼,一句“关你什么事”顶了回去,下了床却是乖乖的穿上了鞋子才往门口走。
手却被林牧白扯住了,他说,莫小染,你想不想知道薛屏去了哪里?
我拿眼瞪他,薛屏答应过我的,只要我帮他们拿工具,就给我续约一年的合约,可是现在,她却不知道去了哪里。看林牧白的表情,倒像是知道一般。
我只得顿住脚步,林牧白说,薛屏回去了,不过,她留了一份合约给你,已经签过字了。
我退回来,问他在哪里。
林牧白欠扁的说:你想要合约的话,煮糖醋鱼给我吃。
林牧白的招数仿佛从来都只有这一招。可有的时候,即便招数不变,只要他掌握了我的痛点,我就一样束手无策,就像此刻。反正是煮餐鱼给他吃,又不是要让我洗净了等他吃,我能做到的。
拿了鱼下楼,这幢小木楼本就是专门租给前来度假的人居住的,因而各式各样的生活器具都一应俱全。鱼应该就是他上午钓来的,就放在楼下。
我会杀鱼、煮鱼也不足为奇。十五岁开始,我一个人住,想要吃就得自己动手,可每每我煮的,阿蛮都说好吃。可我特别怕腥味,尤其是杀鱼的时候,看见鱼血喷出来,那股腥味会停在我的鼻子里一个星期。
我去厨房里找刀、找板,然后把鱼抓起来丢在地上,用刀背把鱼敲晕。我的一系列动作可谓一气呵成,林牧白恰从楼上下来,声音里都是嘲讽:莫小染,你果然是个冷血动物。
我抬起头来看他,冷嗤一声: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本来就是个冷血的人,从小到大都是。十岁以前,我可以冷眼看着一切发生,只用刺紧紧的护住自己,十岁之后十五岁以前,我的血被林爸林妈和明乐捂热,却被姨妈一眼刺冷,然后被林牧白捂热,又被他一下子推入冰窟。我是冷血动物,你林牧白有什么资格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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