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很冰凉,可脑子依然晕乎着,身上也没觉得痛,我抬眼去看,隐约是林牧白,抱着不肯撒手,眼泪鼻涕全都下来了,我偎进他怀里,胡乱的蹭着,抽抽噎噎的说:林牧白,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就死掉,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抱住我的人僵了僵,喊了一声小染后,无声的叹息着抱紧我。他的怀抱好暖和,双臂紧紧的环着我。
我抬起头来,伸手抚上他的脸,浓眉,大眼,长睫,我一面流着眼泪,一面笑着:林牧白,你怎么变了?眼睛变大了,嘴唇厚了一点儿,没事,你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我颤抖的伸手抚上他的唇,他也微微颤抖,我勾住他的脖子,身子微伸,唇印了上去。他居然抖得更厉害,下意识就要推开我。我不愿,勾着他的脖子说:老公,我好想你,好想你!
我试探着伸出舌去,没有那股柠檬香,是淡淡的薄荷香。我缩回来,咋了咋舌,我说:你回来了我就不怕了,我好困哦,老公,我们睡觉。
他把我抱起来放到床上,我拉住他不放,硬让他躺在我的旁边,硬要抱着,腿压在他的身上,然后呼呼睡去。
天亮之后醒转,头痛得厉害,隐约记得昨天喝醉了,然后梦见了林牧白……
门被轻轻的推开,我坐起来,脱口而出:林牧白!
明乐手里端着一杯茶,微微抖了抖说:姐,新年快乐。
他在提醒我,今天是新的一年,我该把一些东西收藏起来,把这一页给翻过去。这也是林牧白所希望的。
昨天的那个那般真实的梦,如果是真的该有多好!可是林牧白,我是真的打算忘记你然后好好的生活了呢。
明乐说今天天气不错,要带我出去走走。我说好,然后被明乐带着出了门。
他背了一个鼓鼓的大包,里头不知道都装了些什么,出门也没有打车,而是径直去了车库拿车,一辆别克,暗灰色的低调。
我惊讶的张大嘴,我们家的明乐从来不是这样乱花钱的人,他现在毕竟还是个学生,一应用度都来源于林家,而尽管林家送他来留学,却未必什么都能这样的要求。
明乐看出了我心中的疑虑,说:姐,这是我自己买的。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么?两年后,我要接你回家的,如果是买这样一辆车的本事都没有,我怎么接你回家?
我还是不敢置信,他不能出去工作,怎么赚钱自己买?我说:明乐,你该不会……
明乐无奈的笑了笑说:姐,你弟弟虽然长得一表人才,但怎么说也是林家的三少爷,怎么可能去做那种事呢?
他居然知道了我的猜测,不禁微微红了脸。
明乐说:这是我平时玩期货,股票赚的钱买的,既不取自林家,也不是来自任何一种不干净的途径。你忘了吗?我可是学金融的。
他下车来把我推着上车,他的话我却一个激棱,曾经林牧白也说过这句话,说明乐是学金融的,只是没有用到正途上,帮人洗了黑钱,可眼下的明乐却那么的阳光和正经,仿佛那样的事情从来也不曾做过一样。
想起和林牧白的那些瓜葛,我又难过得鼻子微酸,却强迫着自己把他逐出脑外,我伸手揉搓着他的头发,用最明快的笑容说:是啊,我们家明乐最能干了。
明乐有一瞬间的恼,很快又恢复过来,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说:你终于发现了?
我说:是呀是呀,我们家明乐小时候就聪明,还记得初见到我的时候吗?自我介绍,居然用上了“明快”这个词,我当时就想,我们家明乐长大后一定不得了。
明乐又是无奈的一笑,发动了车子。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然从他那个无奈的笑里面看见了宠溺的味道。
明乐要带我去的地方,是一家滑雪场。除夕的夜里,马萨诸塞州下了一场非常大的雪,那是一家天然雪场,很美很漂亮。
驻足在滑雪场外,我脑海中关于林牧白的记忆又一次再也压抑不住,喷薄而出。
是他从东宫把我带出来的那年冬天,我们住在一起接近三个月了,也是在J市那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之后。J市位处南方,鲜少下雪,那天我去医院陪明乐到中午,林牧白开车来接我,出来就看到地都是白的。太阳出来了,阳光照在雪地上亮晃晃的。
然后在亮晃晃的雪的倒影里看见林牧白,他倚在车上,没有执烟,目光不知道看着哪里,似乎正想着极重的心事,一件黑色的棉衣上面落满了雪花,像个孤独的隐者。
我在他身后站了很久,就那样欣赏着他的背影,那个时候,他对我只有冷言冷语,之前在我学校里发生的那些算得上温馨的片断全都不见了。而我呢,也不高兴,因为他那般粗鲁的要了我的第一次,差点没让我送命。
可那一刻他那样冷清孤独的身影却让我的心微微一震,想起在我十三岁那年的遇见,彼时他的眼神也如此刻的背影一般清冷。
是他转回头先看见的我,很冷很凶的斥了一声:傻站在那里干什么?上车!
自然是乖乖的上车。怨不得他对我凶,他有他的资本,他用卡里的钱垫了明乐的医药费,我算是卖给他的一般。
我没问要去哪里,自从他怒气冲冲的把我从东宫带走并夺走,哦不,是买走我的初夜之后,我就作不得半点主了,甚至连过问也是过问不得的。
林牧白冷着脸更不会说,倒是问起我的学业:莫小染,你不用上学的吗?
我说:要照顾明乐,我休学了。
林牧白脸瞬时阴得像暴雨即将倾盆:我怎么听说你被开除了?
我刚上大一,成绩优异,虽不算积极的参加社团活动,也算是象征性的报了几个社团,学校组织的活动也都象征性的偶尔参加一两次,算不得是一个多么优秀的学生,可到底也不至于被开除。
林牧白显然不愿意听我这样的解释,他瞪着我说:莫小染,你打算自暴自弃到什么时候?
我不吭声,他趁着等红绿灯靠近我,在我唇上用力的咬了一下说:莫小染,你以为什么都瞒着我就不知道了吗?对你来说,我是什么?嗯,我他妈是什么?啊?
我没想到他突然之间发怒,舔了舔唇上被他咬过的地方,尝到腥咸的滋味。我怎么回答,回答说,他是我的金主?买了我初夜却并不满足于肉体的金主?
他重重的拍了方向盘一下说:你弟弟出事你不跟我说,你能耐,跑去东宫坐台,你被同学告发坐台的事情,被学校通告批评,甚至要开除你,你能耐,一声不吭,现在我问起,你一句休学来敷衍了事,莫小染,对于你来说,我是什么?
绿灯亮起,他把油门一踩到底,炫风一样刮过去,去往高速方向。
我仍然一句话说不出来,在此之前,他和我的确曾经过过一段像是朋友,像是校友的日子,可天知道,他那样的冷漠性子当我何人?莫小染的骄傲从来不曾质问过他一句这样的话语,他倒好,夺了我的初夜之后,把我当成情人之后,倒问起了我这样的问题,当真有些可笑。
后视镜里,我脸色苍白,却只是抓紧了车上的扶手。
他把车子开得飞快,竟然是向着高速路口去的。我着急的伸手拉他的手臂:林牧白,你要去哪里?不能离开J市,明乐需要人照顾。
他看我一眼,冷哼一声:终于问出口了么?莫小染,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你的心里就只有林明乐吗?我还偏就要离开J市!
像是为了出气似的,油门一踩,方向盘一打,过了收费站。
我着急的拉他,放低姿态恳求他,可是没有任何作用。
他不停的开,不停的开。我试图开门跳下去,但车门被他锁死了,冷冷的瞪着我,仿佛在瞪着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你如果跳下去死了,林明乐就真的没有人照顾了。
最后他把我带去了M市,离J市大约半天的车程,他在一家酒店外停车,然后拉着我径直进了酒店。我始终搞不明白他想干什么,阻拦也阻拦不了,只得被他硬件拖着进了酒店。
晚餐草草的吃了,然后又被拖着出门,就在酒店旁边,步行不过十来分钟,我看到了M市冰雕节的字样。
灯和冰雕布置得相映成趣,很美很漂亮,他的手也一直暖着我的手,可我却因为明乐没人照顾而不愿看他一眼。
他拖着我穿行在大大小小的冰雕之间,最后声音渐渐添了温度:我给他找了看护。你不是喜欢雪吗?明天带你去滑雪,看你这段时间脸一直垮着,看得我难受。
那是在我把和他之间的关系界定为情人关系之后的第一次动容,彼时我在想,林牧白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喜欢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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