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白自书房下来找我,就见我和荣荃都坐在一大片杜娟花开后的房间里,空气里有淡淡的清甜,是属于花香的。
荣荃说,我母亲最喜欢杜娟花,因为小的时候生父忙于工作,生母又难产而死,她只能跟着爷爷生活在山里,那里很美,有漫天的杜娟红。荣荃说每次我母亲说起这些,都是一脸的宁静和神往。她离开之后,荣耀便在这里僻了一处花园,种杜娟花。刚开始的时候,种不活,无论如何都种不活。荣耀说,一定是我母亲不肯原谅他,所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也要追随她而去,被任巧玉发现,从此就知道了荣芯的存在。
荣荃说:染染,哥对芯儿是一往情深的,只是阴差阳错。如果你能够原谅他,哥这一辈子也不会那么的失败。
林牧白也在劝我说,去见见荣耀,他就在书房等我。
我不是不愿意去,也不是还怪罪,因为一场误会导致他们分开,我能说什么呢?说我母亲当时太过年轻,不能相信荣耀,还是说造化弄人?
我只是无法接受舅舅突然变成父亲的转化,我想我需要时间。另外,虽然几位长辈都知道这件事,可到底也没有公开开来,更何况,荣耀现在还在京身居要职,万一这些事情被一一揭破有所泄漏,对于荣家未必是一件好名声的事情,虽无血缘,却也是兄妹,他们“乱伦”生下了我,舆论又会怎么导向?
我咬了咬唇说:姨,我去看看舅舅!
我的称呼没有改过,也不打算再改。林牧白送我上去,在书房外面等我。
荣耀坐在书房里,手上握着荣芯的照片,抬头来看我,眼里雾蒙蒙的。
我坐下,轻轻的念:莫道情伤苦,年小不知味,待到染上侵蚀骨,再问花开未?
荣耀似乎知道我要说什么,叹了口气。
我说:当初我妈没有给我荣姓,用了这首小诗里面的几个字当我的名字,我想,她的用意很明白。事情的经过我也都了解了,不存在原谅不原谅的问题,当初我妈和您的确是兄妹,所以我称您一声舅舅,至于其他,小染不愿意再多提,万一被有心人拿去大肆宣扬或炒作,对荣家不利。
这不也正是去年在荣芯的墓地旁他明明看见我却没有当场认我的最主要原因么?我可以理解,也没有想一定要和荣家扯上关系,或是借荣家之势,虽然我曾找过荣荃。
荣耀摘了眼镜轻擦了擦说:小染,我对不起你们娘俩。
我说:舅舅,你对不起的还有舅妈!执着于逝去的人还不如着眼于当下。
莫小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伟大了呢?或许是因为真爱已经在身边了。
午饭的时候,任巧玉一反常态,我不知道荣耀对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总之对我和林牧白都很热情,又关照着说,现在有身孕,可要万事小心,甚至还对林牧白说,年轻人要能忍,当场让我差点喷饭。
事情似乎有了一个美好的结局,我们离开的时候,荣耀再次叮嘱林牧白要对我好,又对他说:牧白,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上午说的事情!
在车上,我问他荣耀究竟说了什么,林牧白握着我的手说:哪有什么?你们女人,就喜欢多心,胡思乱想,他把这么重要的人下嫁给我,当然要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对你好啦。莫小染,我现在有点后悔陪你来荣家了耶。
我又诧异又着急,捏着他的耳朵说:林牧白,你给我说清楚!
林牧白求饶说:你看,我带你回荣家,让你知道有个那么强大的娘家给你撑腰,你看,果然起效果了,还敢扭我耳朵了?
我哭笑不得,松了手,依在他怀里。林牧白这个男人,我该说什么好呢?
不日就要去北京,我还是颇为忐忑,又想着至少要把店里和家里的事情安顿一下,上次一走就是那么长时间,什么都没有交代,这次可不行了。
趁着林牧白还在午睡,我让小田送我去了店里。
曲双一见我,兴奋得满眼冒光:染姐,你可来了。
我把一条包装好的丝巾递给她说: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现在正是春季,丝巾倒很用得上。礼虽轻,相信曲双比较好接受也不会介意。
我边看这一季的货品边和她聊了些家常,说是今年上半年都没有课了,大多时间都在店里,另外,她同学暂时没有找到工作,所以也请她过来帮忙了。
曲双做这些之前都有在邮件里面告诉我,只是我没有心情也没有空去管理,况且也相信她能管理好,如今看着店里的货品齐全,陈列整洁而新颖,不禁微微宽了心。
聊了一通,曲双端茶过来,注意到我怀着孕,又给我倒了白开水。
我说:你发过来的报表我看过了,我们这好几个月下来,业绩不错,但持续下滑,曲双你做过分析么?
虽然我没有参与管理,但管理方面井井有条,应该不是这方面存在问题。
曲双说:染姐,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同你说过的,JACKMU引入了服装的事情?
我点点头,上次还就是因为想去穆流风的店里看看,而引发了林牧白的误会,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曲双接着说:现在JACKMU经过一段时间的分析和调整,女装已日渐成熟起来,除了女装、女鞋,包包等配件也很齐全,现在不只是一间手工鞋店那么简单,短短几个月的时间,JACKMU不只在J市有三家,就在Q市,在X市几个周边城市也有很大的影响力。我们的老顾客虽然流失不大,但新顾客的开发情况不甚理想。因为JACKMU与我们的消费客层有一定的重叠性。
我在思考着该怎么办,曲双又说:啊,对了,JACKMU的老板还来过店里,留下名片,说是如果老板回来,可以找他谈一谈,他有一个非常好的合作计划。
曲双边说双眼还边冒桃心:染姐,那个老板真心帅耶。
我说:是呢,你这般年纪最喜欢大叔级的了吧?
曲双说:染姐,人家看起来也不像大叔啊,顶多二十七八岁吧。不过,我有我男朋友了。
无限惆怅的模样,我轻敲了敲她的头说:除了这一方面的原因,我们还是得想想办法把业绩提升上去啊。
又交代了曲双几句,我让小田径直送我去了穆流风的店里,彼时,他并不在。倒是之前卖鞋给我的那个店员在,见了我很亲切的招呼着,想必当初林牧白为我买下那双鞋让她印象深刻了。
“墨小姐,我们老板刚刚出去,您有什么需要吗?”店员以为我是顾客之一,很热情的介绍道:今年的春装是我们老板亲自设计的喔,而且,还是依着他喜欢的那个人的喜好来设计的。
店员神秘兮兮的给我做介绍,我也抿着嘴回以微笑,这么长时间以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可我一直也没有弄明白穆流风喜欢的那个人是谁。如果说喜欢了十几年的话,大概会是我们的同学罢。
可当时我很少关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以至于此刻一点印象都没有。
店员正同我说着话,就见又有一位中年女顾客推开门进来。这人看着有点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店员上前去招呼,来人问得直接:你们老板还没回来吗?
店员说:您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可以帮您转告。
中年女人说:不必了,我在这里等他!
我徜徉在衣架的陈列之中,服装和鞋子的陈列并没有区分得很明显,反倒给人一种家居的温馨感,就像是在自家的衣柜前,自家的鞋柜前一般,随手可触的包包搭配得也恰到好处。穆流风这段时间做的努力还真没有白费,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女装品牌应该是产自日本,想起年初的时候在滑雪场遇见他约见日本客户,想来确是如此了。
也就是说,这一系列的女装,从设计到销售都是他负责,至于品牌推广和生产,应该就是与别人合作了。那么,他找我来合作,又有什么新的想法吗?是了,他还不知道那家店是我开的呢,不过,不得不说,穆流风很有经济头脑呢。
正思索着,就见一道高大的身影自橱窗外经过,步了进来。他跟店员打了招呼,目光就凝固在了那个中年女人的身上,脸上瞬间凝了霜,调头就要走。
中年女人上前拉住他:阿风~你要躲妈妈到什么时候?
我猛然想起来,这个女人上次我是见过的,就是在这店外,她和穆流风拉拉扯扯。想来,她还没有改变主意,执意要让穆流风跟着她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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